,绣上了诡谲艳丽的花纹。脚上是比平常要高上不少的木屐,宽大的衣袍下,被红蓝相间的细绳摩擦到通红的脚背就愈发的醒目。
“咔哒,咔哒。”
青年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缓慢,有力,像是落下的每一步都带着对神明最诚挚的祷告。
青年的右手还持有一根古朴的权杖,蓝红相间的布条毫无章法的缠绕在上边,一条细长的珠串从最顶方垂落,尾间系着一根五彩的羽翎。权杖敲在青砖上的声音和青年脚上的木屐声相得益彰,此刻,裴卿就是对接天地的使者,而他们是跟从在后边朝圣的信徒。青年走到跟前时,楼筠才发觉,青年的每一步身上的佩环敲击,带着清脆的击打声,叮当作响。
穿上祭服的裴卿就像被束缚着的提线木偶,一切情绪都被剥去,从楼筠身边经过时,也未成多分出一个眼神。
行到四方鼎前,青年没有像江湖骗子那般跳起大神,而是执着权杖,单膝跪在圆台正中,繁杂,宽大的衣袍在盖在青年脚边,从远处看来,青年就像是开在圆台上糜烂的花,神秘,又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吸引力。裴卿嘴里哼咛着晦涩难懂的经文,带着特殊的腔调,即像咛诵,又像哼唱,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寂静的圆台上,合着沉闷的号角声。待一曲经文毕,青年站起身,抬脚行至楼筠跟前,这也是今天她第一次同裴卿对视。
青年的眼里全然没有原本的熟悉神色,转而代之的是宛如深渊古井般沉寂、毫无波澜的眼神。
楼筠心心中好像也吹起了沉闷的号角,甚至还有人恶劣的拿那鼓棒在不断敲打着,砰!砰!砰!
她不喜欢青年这个眼神,就好像他们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之前经历的种种好似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知晓这是个什么场合的楼筠心下不满,却还是打算依照规矩完成。在接过青年手里递给来的香时,为了避免再次被青年那个眼神影响,楼筠特地移开了视线,却不想交接时,青年有意无意地抚过她的指尖。想要弄明白青年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楼筠抬眼看向青年,却见刚刚那双还无比陌生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就向夜空中划过的一点繁星。那一瞬的星光,给楼筠下了个定心丸,而高不可攀的星星也因此坠落在了凡间。
祭祀结束后,楼筠再次承担着楼庆的义务,会朝宴,迎家宴。等到所有事情都了了,周遭的热闹喧嚣都已不再,楼筠的心里却没有涌现一丝孤寂和畅然,反而越来越畅快,兴奋起来。抬头望向大衍最高的楼台,漆黑的夜空中,观星台最顶楼透出的光影和周边的星光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就是她心归处。楼筠避开众人,家宴结束的时间本就晚,她想在第二日的钟声响起前,同裴卿一起度过今晚。
哪怕只是一柱香,一息也好,今年的除夕,她不要裴卿再一个人了。楼筠的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快的几乎只能看见残影。裴卿坐在观星台上,祭祀用的面具被他搁置在手边,小桌子上放着两盏清酒,一盏杯里只余一半了,另一盏还满满一杯,也不知是谁留下来的。眼神丝毫没有聚焦地看着前方,视线范围内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青年摇摇头,在心里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家宴才刚结束,那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再说后宫还有苏贵妃,那人就算是要守岁也应当去寻生母才是。裴卿忽觉待了十几年的摘星台有些冷寂了,明明以往都是怎么过来的,是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吗?
青年复又等了片刻,直到地面又重新传来喧嚣,嬉闹声。除夕.…要过了。
楼底的孩童们已经点上火折子,嚷嚷着要放烟火,三四个孩童聚集一排站开,捂着耳朵等着这个飞天之物在空中绽放出美丽的花。青年起身,走到围栏旁,若说观星台上过年有什么好,大抵只有烟花最佳观赏位这一点了吧。
这也是他这一天中能经历的最热闹的时候了,有时他也会想,这样他算不算在窃取别人的欢乐,团圆。就像藏在暗处的小偷,因为没办法得到,就阴恻恻地守在周围,好似只要在他们身旁,这点属于人间的烟火气就会落在他身上一档即便如此,他每年还是会像暗中的窥视者一样,站在栏杆处,贪恋的注视着,属于别人的喧嚣。
“裴卿!”
女子的声音跨过重重阻碍穿过青年的耳朵,重重敲在裴卿心间。青年仓皇转身,繁冗的祭服带着数不清的小挂饰,随着青年的动作胡乱拍打在身上,裴卿却完全感受不到一般,直愣愣地看着门口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眼前的人嘴里一张一合,身后传来巨大的炮竹声,震得裴卿一个字都听不清,但好似听见了一般,朝楼筠露出了一个美得让人心惊的笑。“殿下,新年快乐。”
裴卿身上的祭袍还未褪下,只摘下面具的样子,看起来好似被架在神殿,勒令不许沾染凡尘的神子脱去了高不可攀的外壳,露出渴望俗世的内里,引诱着楼筠与他一同投入背叛神明的不归路。
楼筠平复下心中紊乱的心绪,同青年一起站在栏杆旁,听着地面喧嚣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心里好像也在这一瞬平静下来。裴卿他,每年都是这么看着地下的人的吗?心中的疑问还未问出口,柔软的触感率先抵达脑海。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