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棋馆。
不算大的屋子里烟雾缭绕,聂伟平和马小春站在刘晓光身后幸灾乐祸。
刘晓光闪亮的额头上有不少汗珠,下棋时候的他明显比平常严肃认真很多。
棋盘之上,白棋黑棋分占四个角,棋盘中央松松垮垮的黑棋包围着白棋大龙。
但是黑棋虽然松垮,每颗棋子之间的联系却异常紧密。
反而白棋虽然连成一片,但厚实的地方气紧,轻巧的地方断点多,始终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一百手棋,完全不足以把白棋的大龙屠掉,但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白棋的被动。
空间还有不少,也有很多腾挪的机会,真要奋力的折腾几下白龙也是能活的。
只不过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比如让黑棋把左边空无棋子的目数全都罩住,再比如白棋的几个领地会被狠狠搜刮。
屠龙是方法,不是目的。
一切方法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赢棋。
罗溪河拿着个本认真的写写画画,表情严肃认真。
常浩眉头紧锁,代入刘晓光的视角思索着有什么解决困境的妙手。
“有什么思路么?”常浩想了半天,实在没什么头绪,便开口问旁边的罗溪河。
“嗯?啊?”罗溪河似乎沉浸在棋局之中,半天才摇摇头:“没有。”
常浩嗯了一声,凑过去看了一眼罗溪河在做什么笔记。
小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的画着一堆图,二饼、三饼..…
“靠!”常浩无语的重新看向棋盘。
还以为罗溪河在记录什么赢棋的秘籍,竟然是在这画麻将的牌型呢。
“怎么,你看了不也看不懂?”罗溪河理直气壮。
常浩人比较耿直老实,嘴也比较笨,完全不是罗溪河对手。
而且确实是看不懂。
刘晓光是最后一盘,现在才到中午,五盘棋就已经快下完了。
一方面是因为这不是正规比赛,大家下的都比较快。
另一方面是因为尹江又快又猛,最惨的罗溪河五十多手就已经崩盘了。
刘小光现在的局面也不比刚才罗溪河强,大龙随时有可能要被剁开,也已经彻底失控了。
表现最好的竞然还是聂伟平,他的棋风偏厚重,虽然布局阶段速度被尹江甩开了一大截,但起码棋形没有问题。
这样偏厚重的形状虽然缓慢,但到了中盘好歹可以利用硬头和尹江作战。
反而是常浩四人都想要和尹江竞速比拼围空,结果被冲的稀巴烂,最后什么都没捞到。
“输了输了!”刘晓光思考了半天飞快认输。
五个人里,他和尹江最熟悉,对于尹江的实力也最了解,深知这种局面已经无力回天。
棋室里一片沉默,老聂战绩最佳所以心情还不错,独自站在一边抽烟。
几人里最有傲气的是马小春,但自己下了一盘,又看了四盘,受到的冲击着实不小。
不想服气,但是不服气又不行,痛苦。
“要不商量商量,我这个名额换你去算了。”罗溪河真诚的看着尹江。
还没去三国擂台赛呢,五员大将先被尹江横扫了一圈,这还下个屁啊。
这话当然是玩笑话,名额现在也换不了,否则肯定会让尹江参与一下的。
倒是聂伟平和马小春脸色稍微凝重了一点,因为这样必须要获胜的压力就更大了。
否则到时候真露杯输了,不是得被棋迷骂死?
不让尹江参赛,是不是有内幕?
“尹名人,赢也赢了,展开讲讲吧?”聂伟平情商最高,而且也不那么重视论资排辈,率先开口帮尹江破冰。
尹江把握机会能力也比较强,第一时间就领会了老聂的好意。
“布局其实是很重要的环节,也是效率最高的环节。”
尹江一边说着一边思考怎么把狗老师的精髓体现出来。
“众所周知,牢靠和效率不能共存,同样三枚棋子,连成棍子就很硬,但二连跳就有两个断点。而刚才几盘棋中的很多定式,看似是双赢的局面,其实是单方面血亏的。”
道理很简单,但也很抽象,马小春他们都露出费解的表情。
别的不说,定式之所以叫做定式,就是几十年累积下来的经验总结。
可能不太赚,但尹江说的单方面血亏是大家不能接受的。
“就拿最简单的点三三定式来说吧。”尹江知道这概念太抽象了,狗老师也是花了很多年才把人类的认知逐渐扭转过来。
他在棋盘上摆了一个最基础的二三路爬的三三定式,然后指着外侧棋形的断点。
“之所以我觉得这个定型可以接受,就是因为这个断点。
而要利用这个断点,就不能进行这个二路扳粘。”
马小春几人都是高手,搭配实例一说马上就能明白这个选择的思路。
但是他们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这个断点的价值真有那么高?
点三三之所以都觉得亏,就是因为二三路很委屈,而且还要给对手一个厚势。
虽然外边有断点,但也是两根棍子中间的一个小断点,这个价值实在看不出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