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令窈失笑,“好啦,快下去了,客人应该都到了。”酒宴结束,回到御景苑。
施令窈发现,半个多月前,回到观禾山庄的那波佣人又回来了,正在客厅整理呦呦那堆成山的礼物。
她多看了两眼,才不紧不慢地去衣帽间换衣服。腰间的丝带刚扯下来,房门突然从外边叩响。莲姨进来后,对她说:“少奶奶,先别着急,少爷说晚点会派车来接你。”施令窈一头雾水,“接我?去哪儿?”
莲姨会心一笑,并未多言。
她重新系好腰带,又去婴儿房陪呦呦玩了会儿。等小人最后一点精力耗光,陷入沉睡后,莲姨上楼叫她下去。直到车子汇入拥挤的车流,施令窈都还懵懵然着。在酒店跟段祈安分开时,这人只说要回公司一趟,有点事情要处理,怎么又突然好端端找人来接她?
良久,拐过主干道,驶上山路,她才渐渐反应过来,这不是去观禾山庄的路嘛。
到了门口,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施令窈被直接送到了后花园的入口。她慢吞吞下车,视线很迅速地扫过每一个角落。自婚后,已有快一年的时间没来过了,变化好大,跟以前完完全全是两幅画面。
记忆里满园的绣球,现在加入了许多艳红的玫瑰在旁边争奇斗艳,还有最中央的法式天然石材喷泉,也被换成了最简约的大理石石雕喷泉,显得周围开阔了不少。
施令窈拎起裙摆,拾阶而上。
一抬头,僵在原地。
那些横七竖八,又绕来绕去,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被许多块规整的石材板所替代,一眼便能望到头,完全不需要担心会迷失在这偌大的后花园里。施令窈沿着小路往里走,很快便看见用来喝下午茶的廊亭下,宛如青松笔挺站着的段祈安。
男人换了套衣服,飘逸轻薄的丝质衬衫,解了最上方的几颗纽扣,与下身搭着的休闲西裤相得益彰,是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帅气不减,有点…骚包?
她迈开步子,靠近后,双臂环上劲瘦结实的腰肢,迎上视线,“小钱哥哥这是打算玩浪漫吗?”
段祈安瞥她,气笑了,“看来以后得让白寅跟你少见面。”“可他现在是关寂舒的男朋友数,见面的机会只会多不会少。”“早知道不该去助攻的,就得让他多吃点暗恋的苦。”施令窈咬牙掐了他一下,换了个话题,“所以御景苑这大半个月,消失的那些佣人是被你遣到这里干活了?”
段祈安点点头,牵上她的手,走过每一处,忽然驻足,“还记不记得这里?”
“什么啊?"她懒得思考。
段祈安气极反笑,和她对视了好几秒,“你走丢的地方。”施令窈当然记得这件事,只是具体位置没什么印象了,更何况现在周遭经过翻新,是半点以前的痕迹都没了。
她循着段祈安手指去的方向,定睛一瞧。
那里多了颗刚栽种不久的垂丝海棠,只发了点嫩芽,再往下,素烧花坛的正中央,好似用油彩点缀了个小小的图案。“这个蹲着的小女孩是我吗?"她眯了眯眼,问。段祈安眼皮耷着,“等呦呦再大点,我们就搬回来住,这下你应该就不用怕找不到路了。”
“就那么一次,你记到现在。"施令窈觉得丢人。“确实记忆深刻。”
段祈安忘不了那天捡到施令窈的画面,明明以往都是绕着他走,那时却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猛扑到他的怀里,大哭着喊“祈安哥哥,我迷路了”,后面更是在他带着往出走时,死死地攥着他的衣摆,生怕他使坏丢下她。他不由溢出一声笑,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施令窈脑子里没转过弯,问什么答什么,“呦呦百日啊。”“你就是这天在这里走丢的。”
她张大嘴巴,这谁会记得啊,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静默顷刻,她怔了下,大胆发问,“你该不会……真的是早就暗恋我了吧?段祈安屈指敲了下她的脑门,“把你看的那些素材都忘掉。”“那你干嘛记这个时间啊?总有个原因吧。”“那时觉得你很可爱,所以我说,那晚我知道是你。”施令窈跟着咕哝,“那我是不是该庆幸我走错了房间?”段祈安耐人寻味地勾了勾唇,很认同她的话,“这是个美丽的错误。”施令窈被他的话弄得牙酸,径直倾身埋入到他的怀抱,强压下剧烈的心跳声,嗓音低到像是情人间的呢喃,“怎么突然这么会讲话了?是不是背着我报班了?而且还把这里弄得这么浪漫。”
“什么班?“段祈安老古板的特质浮现。
她没多解释,只说:“谢谢老公。”
晚间的微风袭来,扬起漫天花瓣。
相拥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他负责制造浪漫。
而她,负责奔向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