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足有半人高,小小的明允让若是摔下去,很容易磕到头。
车夫及时拉住了缰绳,安抚住马儿,明诛这才一个用力将明允让拉上马。
“皇姑奶奶,你的头流血了!”
明允让哇的叫出声,看着明诛额头飞流直下的血哭出声来。
明允谦也吓傻了。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明诛鲜艳的裙摆上,明允谦瞳孔骤缩。
“皇姑奶奶,你受伤了!”明允谦忙不迭上前查看。
明诛虽比他小几岁,却是第一个让他感受到有长辈护着是什么滋味的人。
那一次次的欺辱,一次次的维护,早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一株名为儒慕的参天大树。明诛冷着脸拂开他的手。
都说皇家无情,果然都是一个个狼崽子。
“无妨,小伤而已。”
这点伤在她看来都不用上药,过几日自己就好了。
她斜眼看着明允谦,她已不是幼时那个逞凶斗狠爱打抱不平的傻妮子。
明允谦也不是那个无依无靠受尽白眼的小可怜。
她还没老,他却已经成长为一头饿狼。
皇家争斗波谲云诡,历代新王登基前,皇室都要经历一番血的洗礼,明诛不想管,也管不了。她安抚的拍了拍明允让的小脑袋,温和道:“好了,皇姑母没事,别哭。”
她用帕子擦掉额头上的血,“你看,伤口已经好了。”
明诛的伤藏在发中,明允让看不到,但确实没再有血流下来。
明允让小大人似的吐出一口气,又紧张的问:“那皇姑奶奶还疼不疼,让儿给你呼呼。”
小人儿红着眼,站在矮凳上,对着明诛的额头吹气,腮帮子鼓鼓的。
以前他受伤时,二哥就是这样帮他止疼的,他觉得很管用,每次二哥吹完他就不疼了。
他帮皇姑奶奶呼呼,皇姑奶奶也不疼了。
明允让认真的帮明诛呼呼。
明诛心中酸软一片。
她没有兄弟姐妹,唯一与她年龄相仿又相处的好的唯有小舅舅。
可小舅舅也在一年前随外祖父一起战死了。
她像是被人拔光了花瓣的花蕊,茫然四顾,不知为何而生. .. .…
明诛任由小家伙往她头上吹气,吹乱了额前发丝。
车内静谧一片。
小家伙垫着脚,身形不稳的左右晃着。
明诛怕他摔下去,伸手去扶他。
谁知一双手比她更快的扶住了明允让的腰。
明允让疑惑的看了眼明允谦,又看了看他扶着自己的大手,犹豫一瞬。
“谢谢大哥。”
明允让是个不记仇的,当即露出因换牙而漏风的小白牙,甜甜的冲明允谦笑。
明允谦抿着唇不看他,眼神却偷偷的往明诛身上瞄,视线落在她身上那滴血上。
“皇姑奶奶不去换身衣裳吗?”明允谦声音低低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明诛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冷冷道:“无妨,看不出来。”
说完就扶着吹了十几口气,开始眼冒金星的明允让坐好,她自己则闭目养神。
她是有些生气的,在明诛看来,明允让还只是个孩子,且看样子也是个天真无邪的,就算与皇后有仇,也不该牵连无辜。
可她又觉得,她不曾经历过明允谦的经历,没受过他所受的痛苦,没资格替他决定该不该。况且皇室之争向来残忍,若是劝他善良,无异于亲手为他打开了通往死路的大门。
“您可是生气了?”过了好一会,明允谦才憋不住问道:“我其实. ..”
明允谦顿住,其实什么?其实他也不忍心伤害让儿?
可他的行为已经表明了一切。
他是皇家子,一切的不忍都是捅向自己的回旋镖,他不能也不会手软。
明允谦沉默下来,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曾经一力相护的皇姑奶奶也是厌恶他的吧,像他这种人,本就不该奢望有人站在他这一边。明允谦苦笑一声,眼中满是落寞。
明诛睁开眼,视线终于落在明允谦身上。
“我知,害人之心不可有这种话不适于你,但你要记得,若不是生死之仇,凡事留一线也未尝不可。”她不会劝明允谦善良,因为她知道他那些兄弟不会因为他善良就放过他。
作为后宫之主的皇后更不会。
他要时时保持戒心,刻刻谋划,才能闯出一条生路。
但她还是希望他保留一颗清明的心,不要变成只知杀戮的野兽。
明诛的话,明允谦听没听进去她不知道,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又戴上了他那副温柔的面具。明诛:“”
两人一路沉默着进了宫,期间只有明允让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倒是少了些尴尬。
到了御书房门口,明诛一眼就看到盛装打扮的刘青青正等在廊下,看到明诛时,刘青青眼中划过一抹畅快。
她故意挡在明诛面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明诛,这次我看还有谁能护着你。”
刘青青眼底满是挑衅。
明诛可不惯着她,一把将她推开,“我从不需要人护着。”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