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到酸痛,而后满头大汗地上螺旋梯,奔向那扇紧闭的门。嘉树注重隐私,不止禁止女佣打扫房间,出门还会上锁。他去世后她一直没进来过,没钥匙,伸手按在门上,尝试性一推。门开,很难相信这是乾元的房间,这简直是座黑色牢笼,层高很低,所有家具都是暗色系,散发古老幽暗的气息。还好正对门有一扇窗户。窗帘紧闭,黑淡的阳光从狭小的缝隙投下窗格阴影。
那摆了一张书桌,以这张书桌为中心两面墙的书柜。它摆满那种一看就非常无聊,典藏款的砖头书。只有右边书架一排壁灯下放了些娱乐物品。一只花瓶,瓶里笨拙地插着凋萎的山茶。
一个玻璃盅,里面是金斑缘凤碟的标本。
一个玩偶,加菲猫憨憨的眼睛褪色了。
一张照片,四口之家,父母的脸被剪掉了,换上了她从未见过的三张,那是亲生父母的脸。
邢嘉禾走过去依次抚摸它们。她拿起加菲玩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赠送,按了下圆滚滚的肚子。
“Love me,feed me,never leave me。“稚嫩童音模仿加菲猫的声音念叨,而后说:“小树,你要学加菲把自己吃的胖胖的,这样才可爱。”这些年嘉树看书累了就是通过这些东西消遣,看着合成的家庭合照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
她极力克制泪水,深吸一口气拉开窗帘,阳光铺面而来,金属栏杆亮提铝,它磨损得厉害,像用手反复揉搓造成。墙壁挂钩挂着一个望远镜。通过这扇窗户可以看到乾元的绿茵坪和泳池,夏天她经常和三人组在那玩游戏。
她注视那棵树,埋着嘉树骨灰的树。
不知过了多久,收回朦胧视线,桌面方形收纳盒映入视野。打开盖子,一张纸条【阿姐,希望你到我房间时不要太晚。】下面压着几张家庭照、一叠奖状、成绩单,以及一个六十公分左右的音乐合
云母色的透光层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打开音乐盒,弹钢琴的小女孩不再演奏了,但钢琴架那顶镶满玫瑰色宝石的冠冕仍旧璀璨。邢嘉禾笑起来,笑出眼泪。
从听懂人话开始,女人就把她抱怀里念叨或倾诉:妈妈今天上班好累哦,那些老东西看我是女人天天挑我的刺,真想敲爆他们的脑袋,让全世界毁灭,但回来抱着你好开心,我的嘉禾,我的宝贝,你是不是上天给妈妈的礼物。在这个世界妈妈唯一爱的人就是你;妈妈好辛苦,你要赶快长大和妈妈并肩作战……那时女人还很年轻,时常抱着她哭泣,时常问: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明明妈妈付出的最多,妈妈好难过,妈妈一定要坐到最高的位置,嘉禾就是妈妈唯一的继承人……
女人把玫瑰冠冕戴到头顶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那是曾经最爱她的母亲。原本理应被妥善安置的贵重礼物,随送进阁楼的奇珍异宝越来越多,逐渐失去光彩,直到不见踪影。
她却没问过一次。
邢嘉禾捂脸痛哭,她不知究竟是谁的错更多,但她肯定有错,与生俱来的一切让她把自己置于高位,对最亲近之人的真心和痛苦视而不见。当她亲眼目睹,追悔莫及,他们却不在了,而她将被责任永远束之高阁,再也无法下来。
历史书上都讲,一个国家如果有公主,她就该承受血脉的悲哀和孤独,因为她注定成为权利的牺牲品。
她谁也恨不了。
而且恨了如此短暂的时间就感到精疲力尽,她选择听嘉树的话宽恕一切。在一次记者发布会,邢嘉禾为邢疏桐正名。所有人都说她成长了,只有她知道自己停留在嘉树离开的那天止步不前。她的笑容变少了。
她变得不像自己。
她越来越像母亲和嘉树的结合体。
连鲁杰罗也说她的处事方法和嘉树一模一样,不过她没嘉树那么狠,怀有不该有的悲悯。幸好嘉树去世前,以雷霆手段剔除了家族所有毒瘤和恶鬼。幸好……
真是幸好,幸好,过去和嘉树分开的时间足够久,信可以拆五年。每个月,她拆开一封信,写下一封回信,和抽取的血液一起空运到西西里。她在等一封回信,那封收到血在每个月月初如约而至的信一-那是邢嘉树留给她的念想。
漫长的岁月中,她看着信度过一个又一个黑夜,撑着他的伞度过又一个一个白天。
来年四月,她和鲁杰罗去南楚争霸赛,他们一起登上Knight二楼,他站在身后,她坐上四方王座。
周围坐着南楚最有权势的三个男人。
他们一点都不惊讶,毕竞嘉树在前,怎么可能把家族权利之杖给外姓人。看吧,邢嘉树,你的计划多有纰漏。
她骄傲又落寞地注视高台下的擂台,心中一片惘然若失。这就是母亲、人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吗?她坐的这把椅子,底下又有多少尸骨残骸?为此牺牲的人有多少?连嘉树都变成了托举她登上宝座的人肉梯。姓顾的问,你弟弟还要不要稀奇的石头,他可以打折,免邮费运到西西里。她平复心情,笑了笑,说你这黑心心商,鸽血石宰我那么多钱,墨玉又宰了我弟弟那么多钱,是不是最近生意不顺,手头紧张了。江璟深问姓顾的,有没有粉钻,他想做个新戒指求婚。邢嘉禾心中有所预感。果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