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这能称作欲望吗?
那也太卑微了。
可他还不够卑微吗?
他从未在她面前抬起过头。
就是这样的他,想要的越来越多。
强烈的视线黏在脊背,邢嘉禾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真想给他一拳,但暴力远不如忽视与嫉妒让他抓狂,她想了想说:“不管妈妈的事如何,你不是我都理想型。我想要平平常常,光明正大的,被所有人祝福的爱,我不要恨,我要爱。”
折磨他心里才有快意。
邢嘉树沉默,邢嘉禾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你之前背叛我选邢璟深时,知道你们没血缘关系吗?”
邢嘉禾就知道他会提邢璟深,故意撒谎:“不知道,他是我的初恋。”“初恋……初恋……邢嘉树喃喃自语,“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哪记得这些,随口胡谄,“来例假前后吧。”邢嘉树像突然被击溃,声调陡然拔高,“为什么?”她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对我很坏,哥哥对我很好。”“我对你坏?"他恼怒地盯着她背影,一拳砸到床檐,“你又对我好到哪里去了?我第一天到乾元你叫我乞丐,把我的东西往下扔,如果我毁了容,你永远不会看我,即便如此我也是你维持大小姐形象的工具,一条丧家之犬,你什么时候真心在意过我?我为什么要对你好?”
邢嘉禾一个枕头砸过去,翻身盘腿坐在床上,“我怎么没对你好?”邢嘉树冷笑,“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她想也不想,“Cannoli。”
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阿姐,那是你喜欢的西西里风味,不是我,我最讨厌这个东西。”
“可……”
“十岁前你跟我讲故事,只是想彰显自己的见多识广,邢疏桐为什么发现医生游戏你不记得吗?”
“还不是你把我的东西都扔了!”
邢嘉树又问:“你记得最后一篇故事吗?”邢嘉禾仔细回忆。
因为特别生气,记得尤其清晰。
那是本科幻画册,封面是艘宇宙飞船,背后天空是黑的,闪烁明亮星星。那天他们趴在床上,她说:“银河里有一颗濒死的恒星,它发出特殊光线求救,但太空漂浮的尘粒被照射后变成了一个脑袋大四肢纤细的怪兽。”“嘉树,你好像小怪兽。”
他们在一起太久了,追溯十五年,从童年到青春期,再到分开的五年,这过错源头难以拣择。
但邢嘉禾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就因为我说你像小怪兽你把我的书全扔了?”
“不是说,是看。"邢嘉树说:“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令人讨厌。”“是你太敏感。”
“是吗?你为什么玩找茬游戏?玩一次不够,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你明知道我那时营养不良身上都是疤痕,为什么反复看?难道不是因为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邢嘉树刻薄地说:“我邢嘉禾才是最完美的人,他只是个残次品,你敢说心里没这么想过?”
“我是这么想过,"邢嘉禾偏过头,“但我控制不住,我没想侮辱你的意思,亲近你是真心的…”
她那时讨厌牛奶都腥膻味,但弟弟太瘦了,肋骨一根一根嶙峋地从皮肤突出来,她每晚都跑过去和他一起喝牛奶。
邢嘉树声音又低了几分,“撒谎。”
“我撒谎?"邢嘉禾气的踹他,拽他胸口的项链,“你怎么不说你后来拿十字架想杀我?”
“你后面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你报复我,对我冷嘲热讽,害我受罚,让别人孤立我一一”
“是你先想杀我。“邢嘉禾打断。
她不能接受,为掩藏自己的挫败与悲愤,失忆前五年,她对他十分残酷。嘉树越来越沉默的目光,让她变本加厉。
有次弄巧成拙。溺水前一个月,她新学了马术,强行把准备做弥撒嘉树拉上马背,策马扬鞭奔向后山,后面冯季和保镖都赶不上。没想到中途因猝然腹痛缰绳松了,马将两人甩下马背,她以为他会抛弃,他却她旁边坐下。
她不讲理地扯他的衣服垫屁股,从黄昏到暴雨,等管家们姗姗来迟扶他们起身,这才发现她第一次例假,经血弄脏了那套洁白无瑕的辅祭法衣。嘉树疾言遽色指责,他的偏见根深蒂固,傲慢也让她无法开口解释。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你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怀恨在心?所以五年前取血杀马,五年后当我的面杀马?”
邢嘉树呼吸突然急促,扼住喉咙,他红着眼,艰难吐字,“是、是又怎样?反正我在你心里那么坏,邢璟深什么都不用做,你就爱他,邢疏桐假模假档对你,你也要维护她,只有我,哪怕付出一万倍,你也觉得不够,觉得我欠你。“你说我想杀你,"他捂住眼睛,哽咽道:“但你死了,我会陪你一起死。”仿佛心灵感应,邢嘉禾心口酸痛,可就像在时代广场看日落,被诅咒的巴别塔,他们之间存在两种,因时光流逝而变质的语言,若当时没及时沟通,再想同频难如移山。
“你凭什么帮我做决定?你做那些事情有没有问过我?你尊重过我吗?”“尊重?"邢嘉树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头发模糊银光和那张苍白的脸一样带着不近人情的色彩,“你尊重邢疏桐,把她当妈妈,她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