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母亲捧在手心儿里养大的小姐,如何叫那迟泽一下就哄了去呢?
也许,是从宝林禅寺相看那一回开始,自己看着靖国公世子的眼神似乎像粘在妹妹身上一般,心中刺痛;
亦或许,是更早的时候,本来什么东西都是她的,妹妹来了,瞧着这个也好,那个也好,陈妈妈说,让她把屋子里的物件儿收拾起来些,免得二小姐瞧上了开口要,做姐姐的,太小气了也招人说嘴。那时她心里头便有些不悦,这屋子里头的东西都是母亲精心为自己置办的,她说想要就要?虽然晏宁嘴上不曾说什么,到底在她心里扎了一根刺,看着母亲,也不如以往那般欢喜自己了。每日里安排着给妹妹做衣裳,打首饰,有时还叫她去帮着参详。
可知她并不想掺和进妹妹的这些事里,她自也有女儿心事,可母亲总在同她说妹妹,妹妹
安知她长了这般大岁数,突然多出了一个妹妹,要与她分母亲的宠爱,心里该有多窝火。
晏敏又是一阵心烦意乱,秋日的晚风已带了些许微凉,她不由轻扯了一下身上的衣裳,面上更多几分自怜。
那日,迟表兄挡在自己身前不叫走,口中说着些轻浮的话,直叫她面红耳赤。
是哪句话触动了她的心呢?
或许就是那句,“表妹可知,我满心满眼都是你一”
当时她还天真地抬头问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便是如今想起来,也觉得心中微甜。
只是现在陈妈妈被撵了出去,再也无人敢帮着迟表兄传了书信进来,这心里念着扯着,总有几分慌乱与不安。
突的又想起今日时嘉那副好相貌,往那儿一站,气宇轩昂,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屏风后的一众小姐贵女们偷眼瞧着,皆都红了脸。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被迟表兄所惑,今日里同着他并肩走进花厅的,就是自己了。
忽而心里又酸涩,晏敏痴痴望着窗外月色,直到夜袭风冷,忍不住开口打了个喷嚏,这才胡乱往床上躺了,沉沉睡去。
一夜好睡,晏宁起得也早,由着兰心服侍梳洗后,便神清气爽地往燕喜院去,给晏夫人请安。只到了那里,门口的小丫鬟却说,晏夫人天还未亮就被春俏唤了去,道是大小姐夜里着凉发热,瞧着似是不好。
晏夫人急急地便过去了,这时还不曾回来。
既是姐姐生病,晏宁也不好就此回转,便又带着兰心往春华院去。
走到半路,恰遇到了乔氏,原来也是听说晏敏病了,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手的。
“嫂嫂怀着身孕,便是帮忙,也不敢叫你上前。”晏宁笑道。
乔氏无奈瞥了她一眼,拿手指在她额上点了点,道:“那我这做嫂子的听说小姑子病了,也不该在房里躲懒,总要露面的。”
晏宁一缩肩膀,吐了吐舌头,“正该如此。”
两人相伴同行来到春华院,听见里头传出呜咽的哭声,叫过门口的小丫鬟问了才知,原来已是请了大夫瞧过。
“赵嫂子已拿着方子去外院儿寻人抓药了,只是大小姐难受得紧,正与夫人说话。”
小丫鬟年纪不大,能将事情说清楚已是很好,乔氏点了点头,遂走到门前,仔细听了一回,才开口高声道:
“母亲,大妹妹的病可要紧?若不然我叫人去寻了大爷,拿了老爷的名帖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瞧?”里面的哭声顿息,很快,晏夫人快步走了出来,瞧着眼眶也是红通通的,一看见乔氏,便出言嗔道:“你这还怀着身子,敏姐儿只是受了风寒,虽是寻常,到底你是双身子的人,何苦又巴巴跑过来,快些回去歇着,以后这有病人的地方,全不许你接近。”
又指着珊瑚和玛瑙说了一通,将乔氏撵出了春华院,又追出来道:
“就是因着一家子姐妹,谁还能怪你短了礼数不成?反而怕过了病气,我才要怪你。”
乔氏自然笑着应是,又关切了几句,才在晏夫人的再三催促下回转。
晏夫人转身,看见了晏宁,目光有些复杂,良久,才悠悠叹了口气,轻声说了句:“你进来吧。”兰心看着晏宁随晏夫人进去,又有些担心,怕她这炮仗脾气在晏敏的屋子里头一言不合,一点就着。正忧心间,一转头看见赵嫂子回来,忙迎了上去。
赵嫂子看见女儿,便知道二小姐来了,不由叹了口气,将兰心拉到一旁说话。
兰心惊愕地抬起头,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怎么使得?”
赵嫂子忙拉了她,要她噤声,又低声道:“这大小姐端的是被宠坏了,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连我们这当下人的都懂的道理,偏偏她这般”
兰心心头闷闷,暗忖道:她哪里是不懂,不过是只想着自己,全然不曾把二小姐放在眼里罢了,又岂肯叫二小姐在婚嫁上压自己一头。
自小受尽了父母的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消装得乖乖女,便是要天上的月亮,晏夫人也肯使了钱叫人打了金月牙儿的钗环戴在她头上。
一时又为晏宁委屈,亲眼见过她在明州的模样,才知道在这京城之中,她已经在努力融入,却依旧不得其门而入,过得甚是辛苦。
晏宁此时在屋内却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