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在雕花灯罩里明明灭灭,映得“洪大”两个鎏金大字,门楣下两盏绛红灯笼随风轻晃。还未到午时,酒楼就已经人山人海,涮上的红漆的大门外站着客人、伙计、卖艺的等等。
踏入楼内,檀木屏风上水墨山水隐现,一楼大堂摆满乌木八仙桌,跑堂的腰上都挂着几条毛巾,它们的用处可大了。
上菜时,干净的毛巾能用来垫手,收拾碗筷时,湿毛巾可以用来擦桌子,跑堂的总会把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派上用场。
这里不像镇上的小饭馆,一进门就可以看见柜台,光是找柜台就让俩人又见识了一番。
在二楼,一出大戏正上演着,武生们在台上摆弄着刀枪,乐师们用尽全力奏响着手中乐器,主角正拿着一杆长枪七进七出,置于结局如何,乐禧不知道,因为她找到了柜台。
掌柜也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忙,他靠在柜台边与顾客攀谈,还时不时看向手中的算盘,认真看去才发现他的算盘不是乱拨的,每拨动一下,都是一次收入。
“掌柜的,我们来找人。”
乐禧按照纪道平意思,把玉佩拿出给掌柜看。
原本还跟顾客聊得正欢的掌柜马上往柜台外走,边走他还边与顾客说着抱歉,说自己有事处理,下次再聊。
“请跟我来。”
掌柜没询问俩人的身份,也没告诉别人,只是带着俩人走到三楼的一处包间里。
他还阻止了乐禧开门的动作,陪着笑说道:“这样的小事,我来就好,二位里面请。”
他们走进房间,掌柜也没跟上,而是把门关上。
房间里摆着一桌子菜,马济数了一下,共有九道之多。
纪道平坐在餐桌后的长椅上,手里还拿着本书,看得正用功,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今早回客栈,俩人只要了两碗粥,县城里的东西比镇上要贵几文,只是几文俩人都不敢多花,连配菜都不敢点。
乐禧闻到满屋子的菜香,只是看着就垂涎三尺了。
青花大盘盛着红亮的秘制酱鸭,油润的表皮泛着琥珀光泽。
雕花瓷碗里,梅菜扣肉颤巍巍卧在虎皮豆腐上,酱汁浸透层层五花肉。
菜品的多样,是乐禧和马济从未见过的。
“愣着干嘛,快吃啊。”
等俩人反应过来,纪道平已经放下书包坐到了餐桌前。
纪道平记得乐禧说她老家一日三餐除了馒头就是白粥,偶尔还有肉炒咸菜。
精致的菜品让俩人无从下口,还是纪道平往乐禧的碗中夹菜才打破僵局。
银票纪道平是带来了,但他一直没拿出来,他害怕乐禧拿了银票就离开。
“你们要在城里待多久?”
昨天纪道平就想问,可见到乐禧有太多话想说,还没聊几句,天就亮了。
纪道平的问题没能让乐禧停止摄入山珍海味,乐禧手里拿着鸡腿,筷子夹着鱼肉,活脱一个小馋鬼模样,“买了药材就走,镇上的情况不太好。”
答案在纪道平意料之中,只是听到难免有些伤心,他的眼神都黯淡无光了。
“我可以跟你们去买药材,那些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敢欺负你们的。”
反正先生每天都会到府里给他上课,少个一天两天的无所谓,乐禧千里迢迢来城里,是不能不陪的。如果县令家的公子跟着自己确实威风,不过这不是乐禧想要的,“六少爷,大可不必兴师动众,我们自己来就好。”
这顿饭吃的无比愉快,起码乐禧是这么认为的,她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有钱就是好,什么山珍海味都能买来。
三人在酒楼前分别,身上带着三十两银票,马济觉得自己走路都如同千斤,走两步就要摸一摸衣袋,确保没丢。
午后的集市人不多,有的小贩见没客人,干脆找隔壁的帮自己看摊子,自己则跑到阴凉的地方睡觉。“我说的就是这家,昨日还十二文,今日就十五文了。”
马济与乐禧蹲在街角,他们正讨论着去哪家买药材。
可能是瘟疫已经开始,只是一天的时间,有的药材价格就涨了几文。
像是在考试般认真的讨论了足足半个时辰,俩人才决定走向角落的一个药材贩子面前。
马济长的高大,但年龄还是不够长,脸上还透露着稚嫩,药材贩子看似是在摆弄药材,实则早就看见马济往这走的脚步。
药材贩子在这摆摊,每天都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既然是来做生意的,那肯定得好生招待,不管对方是贫是富,是白道还是黑道。
“小兄弟,买什么?”
药材贩子刚才还站在摊子的另一边呢,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马济摸着脑袋这么想都想不明白。昨天在其他摊位上,马济也见过了一些药材的品质,好的坏的,只要细看准能看出来。
“老板,这肉桂怎么买?”
要买的药材有三种,肉桂、大黄和白术,其中肉桂是最便宜的。
药材贩子见马济长得还很小,打算先探探底,年轻人只要聊几句就能把底探出来。
“要看你怎么买了,买二十斤算你七文一斤,二十斤往上就六文一斤。”
马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