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低矮连绵的土坯房伫立在岸边。
这是黑水村的居民生活区,各家各户以篱笆圈起,村户之间,鸡犬相闻。
木船靠岸,将其系在岸边木桩上。
“娘,阿弟,我们回来咯!”
“慢点跑,小心摔了。”
周泽提醒道。
周义平迫不及待的跳下船,朝屋里跑去,这小馋鬼已经闻到屋内散发出的蒸米香味。
“诶,阿弟,你蹲在这里干嘛?”
周泽循声看去,只见在篱笆后边,蹲着一道瘦小身影。
他双手拽着木桩,抬起头,看到自家阿爸和大哥,脸上仿佛有了光,小声道:
“阿爸,大哥,我看快要日落了,你们还没回来,担心你们。”
自家弟弟面前,周义平挽起胳膊秀肌肉,“担心我啥,你大哥我跟阿爸出船这么多次,从没有出过意外,我水性好着嘞!”
周泽轻踹了他屁股一脚,“地上寒,还不快扶阿文起来。”
周义平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将蹲在地上的周义修扶起来。
看着自己二儿子穿着单薄,身形削瘦,周泽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板着脸道:
“不是让你出门要多穿件衣服吗,我上次给你买的大衣怎么不穿上?”
周义修自小体弱多病,身子骨瘦弱,周泽从不让他跟着出船。
“阿爸别骂我,是我看阿娘有了身孕,就擅作主张,把大衣给阿娘披上了。”
周义修说话时不敢看周义平的眼睛,躲躲闪闪的。
唉。
心中叹了口气,周泽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阿爸怎么教你的,你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那就大声说出来,不要害怕。”
“你把大衣给娘披上,是心疼阿娘,出于孝道,这点没错,但你要是因为这事患了风寒,你娘岂不是会更难受?”
周义修小小的眼睛中充满疑惑,他平时爱看书,遇事喜欢往深处想,听到这话脑子陷入纠结。
周泽拍了拍他的小脑瓜子,“别乱想了,进去吧。”
三人一起进了屋。
土坯房内,四面墙壁粗糙泛着土黄色,这是用黄土垒成的房子,其中掺杂着一些竹篾稻草,狭小简陋。
房子设了隔间,两小只的房间在右侧,靠着灶房,周泽与妻子的房间则是在正门左边。
“玉莲,我回来啦!”
灶房中探出一道清丽身影。
苏玉莲的面容恬静清秀,虽说因为生了俩个小孩,身材却没有丝毫走样,反而多了一分丰腴圆润。
不过此刻因为怀孕,小腹微微有些隆起。
“夫君,好肥美的一条水鲢子!”
“天冷了,捕不到什么好货色,这条水鲢子给你补补身子。”
自打苏玉莲有了身孕,每每出船,周泽都会下水寻一些大货,用来给自家娘子滋补。
苏玉莲笑道,“放进来吧,得抓紧处理,不然鱼死了就不鲜了。”
周泽提鱼走进灶房,交给苏玉莲处理。
“天快黑了,我得先去把渔获处理一下。”
船上那一网鱼如果不抓紧处理掉,第二天就死大半了。
苏玉莲点头,“那你快去快回,等你吃饭。”
……
周泽出了家门,上船撑杆朝着埠头驶去。
埠头是黑水村处理渔获的地方,不想走十几里路去县里,那就都统一在这边处理。
太阳已经下山,秋风冷冽,夜色笼罩湖面。
来到埠头,这上边已经没什么人,只有寥寥可数几艘小舢板停在岸边。
周泽的这艘乌篷船算得上瞩目。
小舢板才是黑水村各户村民的标配,能拥有乌篷船的,相当于在前世一众马自达司机中出了一位奔驰选手。
上了埠头,周泽找上一名男人。
这人是县里聚贤阁的跑堂,还负责聚贤阁的食材外采,姓梁,家中排老三,前边两个兄弟全死了,就他一个,人称梁老三。
俩人经常打交道,十分熟稔。
一见周泽,梁老三小眼睛当即冒出了亮光,跟老鼠见到赈灾粮似的,“好家伙,这种天气敢这么晚出船的,就知道是你浪里泼!”
周泽也不跟他客气,自己出船少有空军的时候,每每都是卖给梁老三,这家伙滋润的很,直接掀起船板,“约莫三十斤重,你处理一下。”
“你说三十斤,那便是大差不差,交给我吧。”
知道周泽估算斤量极准,梁老三也不废话,安排手底下的人处理渔获。
“兄弟,咱俩做生意这么久,跟你透漏个消息。”
梁老三凑了过来,低声道。
周泽:“什么消息?”
“昨儿杨府来埠头张贴告示,悬赏宝鱼,称只要捕到宝鱼愿意出售的,愿以高出市价五成收之!”
“不可能啊,我昨天怎么没在告示栏上看到有这则消息?”
周泽眉头一皱,他每天都会关注告示栏,这玩意就跟前世村里的告示栏一样,不定时更新区域信息。
梁老三嗤笑道,“那是因为告示刚一贴出,就被李泼皮那厮给撕走了!”
“这狗东西自己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