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蓉,上茶。”
舒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吩咐。
青蓉低低答应一声,不敢多言,转身快步去了隔壁屋。
舒窈目光扫过她肩膀,那里隐隐透出血迹,染红了衣衫一角。
她眉头微蹙,问:“好好的,怎么挂彩了?到底怎么回事?”
“去乡下收租子,路上碰上了强盗。”
夏清清语气平淡。
“他们人数多,打不过,受了点伤。”
“没伤到筋骨,问题不大。”
她补充道,像是在安慰别人,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夏清清招呼她们坐下。
可才站一会儿,肩头的痛楚便如潮水般涌来,连呼吸都变得发颤。
“姐姐就别硬撑了,咱们又不是外人。”
金媛媛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味混着浓重的药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伤,肯定不轻。
她从小在将门长大,家里男丁动不动就带伤回家,她看得多了。
她不怕,但从不冷漠。
她怕的是看到亲人或朋友强忍痛苦的样子。
一个姑娘本该安稳过日子,穿绣花鞋,绣鸳鸯,坐在绣楼里弹琴赏月。
可夏清清偏偏要出门讨生活,还要独自面对风浪,如今又遇上劫道的,太不容易了。
“我家有上好的伤药,是父亲军中带回来的,止血生肌极快,要是姐姐不嫌弃,我马上让人回去拿。”金媛媛说完,立刻转身叫了贴身丫鬟。
“去府里取我匣子里那个红漆小盒,快去!”
“金姑娘这份心意,我怎么敢推辞。”
夏清清笑着道谢。
舒窈走过去扶她,动作轻柔,看似只是搀着,实则指尖悄悄搭上了她的脉门。
她闭了闭眼,眉头越皱越紧。
伤得不轻。
更深的是,那刀上有毒。
不是寻常毒药,而是江湖上少见的“断脉散”。
毒性缓慢,初时不显。
但一旦入血,七日内便会侵蚀心脉。
若不及时解毒,命都得搭进去。
“阿窈,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金媛媛见她皱眉,脸色凝重,忍不住压低声音问。
舒窈松开手,轻声道:“姐姐失血不少,嘴唇该是苍白才对……可我看她唇色发暗,泛着一层乌青的色调,不像是失血过多的表现,反倒像是中毒的征兆……不会是吃了什么东西,又忘了及时擦嘴吧?”话没说透,是故意留了余地。
夏清清闻言,眉头微蹙,心中一凛。
连忙拿过一旁梳妆台上的铜镜仔细端详。
镜中倒影映出她的面容,脸色本就因失血而显得憔悴苍白。
可最触目惊心的,却是那原本该是淡粉的唇瓣,竟呈现出一片诡异的乌青之色。
她心头猛地一沉,声音颤抖:“刀上有毒……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
“青蓉,快去拿清水和帕子来”
她刚要开口,话还没说完,胸口闷痛难当,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舒窈眼疾手快,反应极快,几乎在血雾喷出的瞬间,便已上前一步,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她迅速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倒出一粒浑圆的白药丸,毫不犹豫地塞进夏清清口中。“咽下去,别吐。”
金媛媛站在一旁,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发白。
她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如梦初醒般冲上前,双手慌乱地扶住夏清清的另一只手臂。
“夏姐姐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吐血?是不是伤得太重了?”
“不是伤重。”
舒窈声音冷得像冰。
“是有人想她死,所以在刀上淬了毒。这一刀,是冲着命来的。”
“那……那该怎么办?”
金媛媛手足无措,指尖冰凉。
“会不会有事?会不会救不回来?”
“别慌。”
舒窈语气温和了些许。
“我刚刚给她服下的,是檀神医特制的解毒丹,专解奇毒。虽不敢说百毒不侵,但暂时压住毒性,保住性命应当无碍。先让她静卧片刻,等毒性被药力压制,再做计较。”
舒窈会看病、懂医术的事,除了檀老头儿,再无人知晓。
这个秘密,关系着她身世与过往,轻易不能暴露。
如今形势危急,不得已用了药,也只能让檀老头儿再次“背锅”,顶下这份名头。
金媛媛心思单纯,并未深究,只当真是檀神医高明,药丸灵验。
她感激地看了舒窈一眼,赶紧转身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小心翼翼端过来。
两人合力,一边轻轻托起夏清清的下巴,一边缓缓将温茶喂入她口中。
重复了两三次,直到确认药已入腹,才稍稍松了口气。
大约过了两三次呼吸的工夫,夏清清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虽仍虚弱,但总算脱离了最危险的时刻。
舒窈见状,安抚道:“毒已入体,刚被药力压住,切莫急着起身走动,否则毒血逆行,反伤五脏。”说着,她小心地扶着夏清清,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