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楚翊真在府中出了意外。
别说仕途尽毁,怕是连脑袋都保不住。
如今总算没捅出大篓子,还能补救。
他早该料到,楚翊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去告诉夫人一声,”知府挥了挥手:“就说今儿不用等了,让她早点歇着吧。”
消息传到内院时,夜已深沉。
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
听到仆妇低声禀报,她手一抖,金簪“当嘟”一声掉在桌上。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哎,就差那么一点点……再有半炷香的工夫,药就能入喉,人也就……唉!”“娘”
知府家的小姐从屏风后扑出来,嘴唇咬得发白,眼圈通红。
她声音哽咽:“今夜过了,以后……以后怕是再没机会了……楚大人明日就要启程巡查各县,再想近身,难如登天……”
她话未说完,泪已落下。
“也许缘分还没到。”
夫人轻轻拍着女儿的手。
“你也别太着急,婚姻大事,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强求不来,反而容易误了终身。”
“我看那个跟在楚大人身边的小丫鬟,平日里挺爱钱的,嘴上不说,眼神却总往银课子上瞟。只要咱们想办法把她拿下,日后接近楚大人,机会多得是。”
夫人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是……再过几个月,我就十七了…”
小姐依旧低着头,声音微微发颤“姑娘到了这年纪还不定亲,外头的人嘴碎,免不了要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她顿了顿,眼眶微微泛红。
“别人爱说什么就随他们去。”
知府夫人语气也渐渐硬朗起来。
“女人嫁人,就跟重新投胎似的,选错了人,一辈子都毁了。找个好男人,比啥都重要。名分、家世、品性,哪一样都不能马虎。”
她顿了顿,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发丝。
“娘也是女人,经历过这些事,心里有数。你放心,娘不会让你随便许人的。”
她劝了又劝,说了又说,总算把闺女的情绪安抚下来。
天刚蒙蒙亮。
楚翊早已穿戴整齐,只留下一封短笺。
说是事出紧急,不便叨扰,已先行启程。
他带着舒窈和两名随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知府府邸。
知府穿戴齐整,原本是打算亲自送行的。
他早早起身,准备一路相送到城外驿站。
可当他匆匆赶到前院时,却只见空荡荡的庭院。
“人呢?”
知府眉头一皱,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
下人战战兢兢地回话:“回大人,楚大人天没亮就走了,只留下一封信……”
知府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微变,却也只能叹了口气。
太阳出来那会儿,楚翊他们已经出城了。
马车缓缓前行,楚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檀神医的消息,查得怎么样了?”
随从竹木立即低头恭敬回话:“回大人,刚收到探报,檀神医最近一直没出门,药王谷那边有守谷弟子传信,说他每日都在谷中配药,闭门谢客,估计算是还在谷内。”
“那就直奔药王谷。”
他重新靠在车厢壁上,缓缓闭上眼睛,眉宇间透着几分倦意。
昨儿夜里,他被人下了药,药性发作时头晕目眩。
虽然后来被舒窈救起,换了衣裳,但寒气早已入体。
夜里便发起了高热。
今早勉强撑着起身,这才咬牙上路。
舒窈坐在他对面,隔着帘子能看见他脸色苍白。
她心里有些不忍,从随身的小药囊中取出一颗褐色小药丸,指尖小心地捻了捻,确认无误后,悄悄放入茶杯。
她提起暖壶,缓缓倒了一杯热茶,热水注入的瞬间,药丸迅速化开。
她轻轻将杯子递过去,声音轻柔。
“昨晚淋了雨,寒气入体,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别落下病根。”
楚翊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目光微顿。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茶温刚好,不烫不凉,他凑近闻了闻,确实带点药味,但并不刺鼻。
他没多想,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出乎意料,药丸入口后,一点都不苦,反倒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
舒窈天生怕苦,小时候喝药都要捏着鼻子,为此没少挨师父训。
所以她自己配的药丸,每一批都会悄悄加一点甘草,也能让味道更容易入口。
慢慢地,他们驶入了一片幽深的树林,树冠交错,遮住了大半阳光。
舒窈靠在车壁上,一边数着时辰,一边估摸着行程。
她把包裹抱在怀里,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这是她头一回独自出远门。
楚翊一路蔫头耷脑,脸色发青。
她时不时给楚翊喂一口温水,生怕他路上撑不住。
太阳渐渐升到正中。
终于,在拐过最后一个弯后,马车缓缓停下。
他们终于到了药王谷。
所谓药王谷,其实并非什么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