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再无迟疑,咬紧牙关,奋力拨开眼前层层叠叠、边缘如刀锋般锐利的玉米叶。
她猫着腰,将自己缩进狭窄、闷热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玉米地垄沟里。脚下是松软不平的泥土,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带起细碎的尘土。
她不顾一切地朝着小七指引的方向疾步奔去。
粗糙的玉米叶片无情地刮过她裸露的手臂和脸颊,留下道道刺痒的红痕,火辣辣地疼,但她仿佛失去了痛觉,全部心神都被前方牵引。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的巨响在她自己听来震耳欲聋,盖过了玉米叶摩擦的沙沙声。每一次急促的喘息,吸入的都是泥土被烈日炙烤后蒸腾出的、混杂着腐烂根茎气息的灼热空气,闷得人头晕。
前方的呵斥声、推揉声、恶毒的咒骂声越来越清晰,如同鞭子抽打着她的神经。
她小心翼翼地扒开最后一道玉米叶屏障,眼前的景象让她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几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身影,被十几个面目凶狠的人围在中间,像对待牲口一样粗暴地推来操去。拳脚不时落在他们身上,伴随着不堪入耳的辱骂和刺耳的吆喝。
林晚棠的视线瞬间锁定了其中一人一一赵振国!
仅仅是一瞥,她的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瘦得脱了形,脸色是骇人的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得翻起白皮,甚至能看到裂口里渗出的血丝。他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脚步踉跄,几乎站立不稳,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在这毒辣的太阳底下,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却连讨一口水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七!快出来!】林晚棠在意识里嘶喊,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我该怎么办?!我不能看着他这样!】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宿主!冷静!】小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警告,【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你会被立刻当成“同情敌人’的同伙抓起来!不但救不了他,你自己也会搭进去!快躲好!】
【难道……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折磨他?!】林晚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烈的愤怒和心疼让她浑身都在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忍一忍!等这些人渣走了!】小七快速说道,【商城里有药,有吃的喝的!现在出去就是害他!】理智艰难地压倒了冲动。
林晚棠强压下几乎冲破胸膛的怒火和无边的心疼,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的嫩肉里,留下深深的月牙痕。她强迫自己屏住呼吸,像一尊石雕般潜伏在茂密的玉米丛后,死死盯着那群人渣的一举一动,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
赵振国那摇摇欲坠、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虚弱身影,每一步踉跄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
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显然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在这能把人烤化的天气里,他那干裂出血的嘴唇无声地诉说着极度的干渴。
【宿主,别太担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小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就是……人要遭大罪了。】
时间在极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林晚棠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边的愤怒和无力感吞噬。终于,那伙人似乎发泄够了,骂骂咧咧地将赵振国和另外两个人像扔垃圾一样,粗暴地推进了不远处一个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破烂牛棚里,然后扬长而去。
直到那些嚣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林晚棠才像离弦之箭般从玉米地里冲了出来。
她飞快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意识瞬间沉入空间,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布包,里面装着几样这个年代常见的伤药、几个冷硬的杂粮馍馍,还有一个灌满了清水的水壶。
牛棚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牲畜粪便和腐烂草料混合的恶臭。
三个人被随意地丢在肮脏的稻草堆上,痛苦地喘息着。
林晚棠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赵振国。
她心如刀绞,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哽咽:“振国哥!振国哥!是我,阿晚!你怎么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赵振国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一颤。
他挣扎着想抬起头,动作迟缓得像生锈的机器。
那张蜡黄枯槁的脸上,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看清是林晚棠后,里面瞬间爆发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
“阿……阿晚?!”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气息。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抓住林晚棠的手腕,那枯瘦的手指冰冷得吓人,力道却出奇地大,带着一种濒死般的急迫,“你……你怎么来了?!快走!快离开这里!不能让人看见!会连累你的!以后……以后都不要再和我联系!走啊!”
他几乎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嘶吼,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恳求。
林晚棠强忍哽咽,将水壶塞进赵振国颤抖的手中:“他们走远了,暂时不会回来。快,先喝水!”赵振国早已渴极,顾不上说话,接过水壶便仰头猛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