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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万兽夜哭(1 / 2)

光阴潺潺,转眼又是半年光景。

姜义把那十亩秋稻收了,晾干装囤,一地金黄换作了豆苗,地头也清清爽爽起来。

这半年光景,小闺女姜曦已能跌跌撞撞地跑上几步。

嘴里也会蹦些“要抱抱”、“吃果果”的话来,奶音软糯,听得人心都要化。

那套呼吸法,也早练作了本能。

哪怕夜里睡得正香,气息一吸一吐间,也有几分绵长模样。

如今家中药膳、药浴,分例里也有她一份。

只是姜义和柳秀莲下手都格外仔细,药材虽好,也不敢多放。

生怕药劲冲了女娃的身子,惹出什么不妥来。

村子还是老样子。

天一亮,锄头碰着地,锅灶响着勺,炊烟一缕一缕,像村人性子一般安稳。

只是这安稳,在前山那头,近来却起了点细细的波纹。

要说还是那桩陈年旧事。

两年前,虎熊伤人,闹得两界村人心惶惶。

自那之后,村里猎户、采药人,便只守着前山那片不深的林子转悠。

打些野鸡兔子,采点蘑菇野果,也勉强算得几分进项,贴补家用罢了。

可这两月不大对劲。

有几个常去林边的汉子回来嚷嚷,说见了些新鲜兽迹。

不是脚印,就是尿痕,腥气冲鼻,像是猛兽的。

有人还赌咒发誓,说瞧见树皮上有抓痕,深得吓人。

这些年头,山里静得有些久了,连野狗都稀罕得很。

今儿个忽然冒出这点动静,自然叫人心里发毛。

日子一晃,林子边上的痕迹愈发频了。

不再是远远一瞥的惊鸿影,倒像是有胆子大的家伙,在试着摸底儿。

它不急不躁,循着前山那片灌木稀疏处,一步一步地蹭将过来,连脚印都比先前沉了几分。

两界村里,见着动静的人渐多,议论也渐杂,村中光景便分了两派。

一派欢喜,一派发愁。

高兴的,都是些年纪偏大的老猎户。

这两年吃了闲饭,弓弦上落了灰,刀背都钝出毛边来,心里早就憋得发霉。

虽说也有人嘴上说“退隐江湖”,可真叫他们老老实实种地,半日便挠头抓耳。

可要让他们回深山打猛虎,心里头也犯怵。

谁都记得那年虎熊闹事,牌位都还摆在祠堂里呢。

如今倒好,山里野物自己送上门来,瞧着分量还不轻,自然是眼都红了。

一个个把压箱底的猎弓猎刀翻了出来,打油的打油,磨刃的磨刃。

但也有些稳重的庄户人家,面上虽不言,心头却压着块石。

他们瞧着那野兽的动向,只觉不安。

那些东西不像是乱窜,而是有章法地摸进来,像是在划地盘。

照这架势,迟早要贴到村边,甚至拱进村里来。

“管它什么畜生。”

一个老猎户摩挲着弓背,虎口厚茧发亮,眼角还吊着点笑:

“老虎也罢,狗熊也好,只要敢踏进两界村一步,那就是盘肉!”

只是老猎户们的弓弦还没拉紧,山上就先出了岔子。

出事的是刘家婶子,寻常日子里最会钻林子的一个妇人。

她有个老窝子,在前山坡下一片阴湿地,每隔些时日就会长出一窝菌子,鲜嫩得很。

这地方不算深,她去了几十回,从无闪失,脚底下的路都踩出了印。

谁承想这回撞见了狼。

不是野狗,不是黄鼠狼,是正儿八经的灰背狼,瘦得露骨,眼睛却亮得瘆人。

狭路相逢,婶子一时不慎,被咬了一口,庆幸伤口不深,人也逃了出来。

只是那狼……咬了一下,却没追,反倒自个儿抽身跑了,溜得比谁都快。

刘家婶子爬回山口,脸色煞白,把这事一说,村子里顿时炸了锅。

原本嗓门最大的几位老猎户,这回也没了动静。

手中弓箭悄悄收了起来,刀子也不磨了。

倒不是怕狼。

换作寻常,那点体格的畜生,三五条命也不够他们分的。

可它咬了却不追,像是心里头算着账,知道进退。

这就不一样了。

不是野兽,是开了点灵光的精物。

何况两年前,那桩子虎熊伤人,至今还让人背后发毛。

有人将两件事掐指一算,忽而觉得,这林子怕是出事了。

不是一头两头野兽变得古怪,而是整片山林的气息都变了。

兽若开智,迟早便成妖。

那时可就不是“猎”与“被猎”的事了。

有那胆小的,家底单薄的,心里一发虚,便悄悄打起了包袱。

有的托亲戚,有的问路子,打算搬出这口祖宅祖地,去外头碰碰运气。

人心惶惶中过了两日,日头都晒不出暖气,连狗都蔫了,鸡也不打鸣。

直到这一夜,月黑风也高。

前山林子里,忽地炸起一阵狼嚎虎啸。

初时还只是远远几声,转瞬便成了万兽夜哭。

狼嗥虎啸,狐叫熊吼,夹杂成一锅乱粥,直响得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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