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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锻铁成钢(1 / 2)

“一百二十斤?”

话音落下,连风也跟着怔了一拍。

刘家庄子,这个名儿,姜义不是头一回听。

早些时候,村里人零零碎碎提过几句,说是住在前山林子深处。

不上两界村的村册,在村里也无亲故。

平日极少露面,最多托人买些柴米油盐。

姜义那时也只是听听,未曾上心。

如今再听唐铁匠提起这号人家,又点名要打一副一百二十斤的钢叉。

心里那几根久不搭界的弦,便像被人轻轻一拨,咯噔一声,竟都连上了。

这分量的家伙什,赶獾打兔显然用不上,寻常野猪也不配。

姜义眼皮低垂,嘴角仍挂着笑,心里却已有了几分底细。

只是眼下余钱见底,也顾不得想东想西。

有活干,总归比没得干强。

“成啊。”

姜义笑着点头,语气轻快:

“唐大哥尽管吩咐,用得着我这把力气,吭一声便是。”

说罢便起了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

转头进屋,与柳秀莲低声说了句:

“去铺子里搭把手,不耽搁。”

柳秀莲点了点头,眉眼安静。

姜义便随着唐铁匠出了院,沿着村道往东头走。

才到村头那口老水井旁,便闻见一股焦煤混着铁锈的味儿。

那铺子不大,门敞着,里头黑黢黢的,却被一炉子火撑着,红光跳跃,映得四壁时明时暗。

唐铁匠一脚迈进去,整个人像换了层皮。

平日里的憨厚劲儿不见了,眉梢眼角都藏着火星子。

手上没停,先往炉膛里添了几块上好的焦炭,又猛地拉动了风箱。

那炉火便呼啦一声蹿了上来。

他指了指角落里,一堆黑沉沉的铁料,声如锤响:

“老弟,眼下要打的,就是这几块坯子。”

姜义不言声,只点了点头,撸起袖子,跟着他一块儿搬铁。

那几块铁坯,黑得发亮,分量沉得吓人。

两人合力,将其中一块塞进炉膛。

只听“哧啦”一声,那铁被火一吞,不多时,就烧得通体通红,亮得扎眼。

连带炉边的空气都扭曲起来,连呼吸都带着烫。

唐铁匠抄起一对长钳,姜义也提了另一头。

两人动作熟稔,将那截红得发亮的铁块从炉里夹出,落在砧上。

火星四溅间,唐铁匠已经换了锤,中锤在手,便是一番敲打。

节奏极快,不带一丝拖泥带水,铿锵作响,锤锤带着章法。

接下来,便轮到姜义出力了。

抄起另一把长钳,稳稳地扣住铁坯一端,防着那东西在锤下乱窜。

唐铁匠吆喝一声,姜义便照着号子起锤,沉着一口气,抡起那柄大得不像话的铁锤。

砰!

一声闷响,像是擂鼓。

火星迸裂,带着焦铁的气味窜进鼻子,“嗤啦嗤啦”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一锤接一锤,既不能太快,怕炸了纹理,也不能太慢,失了火候。

于是便只有均匀地砸,稳稳地砸,把一腔力气,一丝不剩地送进那块红得发亮的铁里。

那铁坯在锤下缓缓延展、变形。

唐铁匠时不时停了,略一打量,又“哐啷”一声,把铁坯重新推进炉膛,继续烧。

一火接一火,一锤接一锤。

每一次入炉,不为旁的,只为把那铁烧透、烧匀。

把里头的杂质,一丝一缕地逼出来,只余下最刚劲的铁质。

姜义不言不语,只在那铁火之间,一锤又一锤地砸。

没过多久,衣裳便湿了个透,贴在身上,胳膊也酸麻起来。

但锤是不能停的,停了便乱,节奏便断。

就这么一路从晨头砸到日落,铺子外头的影子长了又短,短了又长。

到得日头偏西,才算勉强收了尾。

一整日,只打成一块。

唐铁匠见他略显疲色,倒也没催,只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掐着指头算帐:

“这坯子原是生铁,重五十斤,经得五火十炼,打净了渣,才算成了十炼钢,净重不过十五斤。”

他顿了顿,拍了拍手上黑灰,语气里透着几分得意:

“这东西,难是难,贵也是真贵。一斤十炼钢,市价便要五百钱。”

说着便咧了咧嘴。

“光这一百二十斤锻钢,论料论工,起码就得六七十两银子。”

姜义闻言,心下暗点头。

唐铁匠没得说错,这买卖,的确是个大活儿。

一天下来,浑身像是被拆了又拼,姜义脚步虚浮地回了家。

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响,一口气扫了三大碗白米饭,吃得肚圆,才歇了筷。

临歇下前,还不忘叮嘱秀莲:

“明儿早些煮几个鸡蛋,再炖点骨汤,得好生补补。”

说完也不寒暄,衣裳一脱,往塌上一倒,呼吸法便自运转开来。

像是把全身筋骨,泡在一汪温热的泉水里,酸痛也便一丝一缕地化了开去。

自那日起,往后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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