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布防图按原样叠好塞回暗格,用魂力抚平书架上每一处褶皱,连烛火的高度都调整到与方才一致。
穿过九曲回廊时,沈炼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
朱竹清的院子笼罩在一片寂静中,唯有墙角的夜来香开得正盛,馥郁的香气里却隐隐夹杂着血腥气。
推开虚掩的雕花门,沈炼便看到朱竹清倚坐在石桌旁。
她换下了破损的黑衣,一袭素白中衣更衬得脸色苍白如纸,左臂用布条草草包扎,渗出的血将布料染成暗红。
见到沈炼的身影,她猛地起身,却因动作太急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样,拿到了嘛?“
沈炼摘下兜帽,露出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郑重地点头:
“拿到了,我们离开吧。“
沈炼伸手解开外袍,将朱竹清裹入怀中。
魂力在周身流转,形成一道肉眼难见的屏障,隔绝了两人的气息。
两人沿着朱府西侧的排水道潜行,腐叶在脚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朱竹清突然拽住沈炼的衣袖,示意他噤声。
上方的小径传来脚步声,是两名巡逻的侍卫正低声交谈:
“二小姐这次闹得可真不小,家主发这么大火......“
话音未落,沈炼已捂住朱竹清的嘴,带着她紧贴潮湿的石壁。
少女温热的呼吸透过掌心,让他的心跳莫名加快。
终于,当两人翻出朱府高墙,星罗城的夜市灯火在眼前铺展开时,朱竹清才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
沈炼望着怀中惊魂未定的少女,指尖不自觉抚过她耳后的爪痕。
远处传来打更声,已是四更天,这场惊心动魄的盗图行动,总算圆满落幕。
夜色如墨,沈炼与朱竹清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朱府外那条悠长而寂静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的灯火次第熄灭,只余零星几点微光,在寒风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夜色之中,一场不为人知的注视正在悄然上演。
当沈炼和朱竹清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头的转角处,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浮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朱竹清的父亲——朱凌天。
他身着一袭黑色锦袍,衣摆上暗绣的幽冥灵猫图腾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周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八十九级魂斗罗的威压虽刻意收敛,却仍在空气中掀起丝丝涟漪。
事实上,早在沈炼和朱竹清踏入朱府大门的那一刻,朱凌天便已察觉。
以他在朱府布下的天罗地网,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可他却始终按兵不动,没有拆穿二人的行动。
这并非因为他疏忽大意,而是源自一个父亲内心深处最复杂的情感。
朱凌天站在朱府的高楼之上,目光透过重重屋檐,望向沈炼和朱竹清进入的方向,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挣扎。
星罗帝国皇位继承的残酷,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时刻提醒着朱凌天现实的冰冷。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皇室子弟为了皇位不择手段,手足相残、骨肉相拼的惨剧屡见不鲜。
朱竹清和戴沐白,作为参与皇位争夺的一方,在朱凌天眼中,几乎是必死无疑的结局。
正因如此,他不敢给予朱竹清太多的爱,甚至平日里对她的态度也显得冷漠疏离。
他害怕,害怕一旦倾注过多的情感,当那残酷的结局来临时,自己将无法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
那种剜心般的痛,光是想想,就足以让这位铁血汉子的内心泛起阵阵寒意。
而此次沈炼与朱竹清的到来,却给朱凌天带来了一丝新的希望。
在自己的地盘上,凭借着强大的精神力,朱凌天虽未与沈炼正面相对,却已将他的情况探查得清清楚楚。
得知沈炼年仅十五岁便已达到魂帝境界时,朱凌天的瞳孔不禁微微一缩。
在这个天才辈出的时代,十五岁的魂帝,无疑是妖孽般的存在。
他的脑海中不禁开始设想,或许有沈炼在朱竹清身边,女儿以后真的能够在这残酷的皇位斗争中活下去。
想到这里,朱凌天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心中暗自做下决定。
朱凌天望着沈炼和朱竹清离去的方向,轻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清儿,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随后,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对于沈炼在他书房的所作所为,朱凌天并未往布防图等重要机密文件上想。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两个年轻人拿走了一些宝物或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
而这些,与女儿的安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能换得朱竹清有活着的希望,就算失去再多,他也觉得值得。
夜幕如墨,沈炼与朱竹清两人在星罗城中疾驰,飞速的行驶在星罗城的石板路上,扬起的尘土很快便将两人的踪迹掩盖。
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面颊,却丝毫未能减缓他们逃离的速度。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星罗帝国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