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踝伤了,动一下便刺痛非常,沈玉孩又这般箍着她不放。他不同意退婚。
自回到京城之后,两人一向相敬如宾,明心从没想过他会如此决绝不放手。且竟要鱼死网破般,绝不允许她独身脱离。明家的支撑于他而言,如此重要吗。
明心神思恍惚,白瓷勺递到唇边,她抬眼,沈玉孩面上还残留与秋安姑姑说话时的莞尔,他看着她,凤眼里却一丁点笑意也没有。冷汗淋淋,明心正要低头去喝药。
“秋安姑姑。”
少年沉静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明心甚至没反应过来,如坠梦中般抬起眼。原本递到她唇边的汤匙也停在半空。
“明二娘子身体不适,"沉清叶面朝向秋安姑姑,“奴来接明二娘子回府,不然,放心心不下。”
“嗯?"秋安姑姑头一回瞧清了他面容,怔愣愣的没回过神来,”你.哦她没问是谁放心不下,不问也知道,肯定是明府的老太太不放心,明府老太太年岁已高,又才被圣上提及,秋安姑姑不敢耽搁。“原是这样,你是特意过来接人的?”
“是。“沉清叶点头。
现下天已要过子时,皇后娘娘早歇了,但这男奴自明家淋着雨过来,身上都湿透了,又说放心不下,秋安姑姑担心明府老太太在这深更半夜的雨天里还在等孙女,她起了身,合计一番,倒是越发急了。“哎呀,那是不能耽搁了,蓝琴,快要外头备车来。”明家的千娇女,在宫内出了事,明府老太太怎么能睡得安稳。秋安姑姑一向妥帖,忙要沉清叶起身。
“明二娘子没受大伤,只是此次到底是我们疏忽,隔日皇后娘娘便送新鲜的灵芝燕窝到明府给明二娘子补身子。”
明心愣愣听着这一来一回,不禁下意识望向跟着秋安姑姑往外走的沉清叶。耳边,却听见"噌“噌″的轻响。
沈玉孩手中端着药汤碗,他许久没动作,只是面朝小跑出殿外的蓝琴,墨发垂落的缘故,明心瞧不清他面容。
只能听到,他手里拿着的汤勺一下一下,磕碰着碗底。恍似一下一下,敲上她心头。
明心硬着头皮抬起脸,与沈玉孩微弯的凤眼对上了视线。他面上带笑,浓黑的瞳子在晦暗不明的阴影里,似一口干涸的枯井。“乖乘月,喝药,来。”
他拿着汤匙递到明心唇边,酸苦的药味直冒上鼻尖,明心不禁僵涩不动,沈玉孩却蓦的笑了。
“我真想要你看看你现下是什么表情,"他注视着她,唇边含笑,似是有些失神,早已冰冷的汤匙贴到明心唇上,“那么害怕我的样子。”“你受了他的蛊惑吗?”
汤匙寸寸划过,到她唇侧,又掠过她下颚。明心脊背不自禁绷紧,失重般的窒息感让她喘不上气,直到脚步声到她耳畔,少年苍白瘦弱的手臂一下子护到了明心心的身前。他身上还沾着雨水的潮湿气息。
明心被他带的后退,后背又被他稳稳撑住,冷汗早已湿了眼睫,少年那张面若好女的脸庞近在咫尺,这次,却没有在如从前一般,只带着浓浓的专一眼巴巴望着她。
“七殿下,”
少年声音一字一顿,竞含满明心从未听过的尖锐锋利,“贵女夜里没有用饭,此时喝汤药只会伤胃,马车已经备好,奴要先带贵女回去了。”他挡在明心之前,遮住了明心的视线。
秋安姑姑也过来了,闻听此言,连忙点头,“是是,都怪我疏忽了,没来得及提前问一嘴。”
“无事,回去之后奴会亲自给贵女熬药,“沉清叶退后,单膝跪到地上,“七殿下,您可否先起身,奴要背着贵女出去了。”沈玉孩手里还端着汤药碗。
好片响,才浅笑安然,将药碗慢条斯理放到旁侧宫奴递来的托盘上,又拿了手帕,凑近了明心,替她细细擦了下巴上沾了的浓药印子。“可以啊,“他声音放低,话音也显得越发阴柔,说着话,视线却只盯着明心一个人,
“我之后再去看你,乘月,我们有的是时间,就算是病了,也记得每日都看我的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