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带了兴味,淡瞧着她。
等她开口求他。
这座山的官司不是什么大事,但偏偏对王家,很重要。若是此时收回这座山,那王家主支的威势便立了下来,暗中觊觎的诸人,掂量着谢凛的重量,也就再也不敢对王家做什么。
如此,王珩才算是坐稳了家主之位。
谢凛拿准了,王令淑一定会求他。
“你要我做什么?”
果然如此,只是王令淑问得太过平淡,没有了往日的种种复杂情绪。谢凛的视线扫过她的面容,神情骤然阴沉了下来,又握住了戒尺。
片刻,他又风轻云淡起来。
“你猜。”
“我没力气与你猜哑谜。”
“那好。”
谢凛道:“来人!把这封书信驳了,送回王家。”
王令淑端起瓷盏,喝了口梨子水。
梨子水凉透了,喝起来甜腻齁人,难以下咽。王令淑拂开瓷盏,想要起身就走,或许是站得太猛了一些,她才站起来便眼前发黑。
她被人拽了一把。
王令淑剧烈挣扎起来,抓起瓷盏往他脸上砸。
瓷片碎裂,溅得到处都是。
“疯了吗?王令淑。”谢凛的声音气急败坏,却又压抑着怒意,“你求人便是这样?”
王令淑简直要发笑,她想要求他吗?
但到了现在,她甚至与他吵架都懒得吵了。谢凛就是个疯子,分明恶心她们母女,却又非要逼着她和他演相敬如宾的戏码,佯装是一家三口。
这人简直无耻变态到了极点。
“我求了你又能怎么样?”
“我今日低下头来求你,明日你就要我跪着来求你,到了后日呢?”
“到了后日,你又要我怎么样求你?是你说的那样,跪地摇尾乞怜,或是出卖色相出卖来求你赏赐我一些什么?”
王令淑盯着谢凛冷笑。
谢凛抬手来摸她的脸,轻笑了一下。
“换做别人,再怎么跪地摇尾乞怜,出卖色相……”他靠近了她,似乎是盯着猎物般瞧着她,吻掉她满面的泪水,“我都不会施舍一丝眼神。”
谁叫她是王令淑。
换做任何一个人,敢对他如此放肆,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王令淑挣扎,却被他按在了书案上。
满桌的笔墨纸砚,数不清的书卷全都被打乱,胡乱散落了满地,光亮漆黑的几案更衬得王令淑肤色白皙,面容秾丽。
谢凛捧起她的脸,低低发笑。
“阿俏。”
“我今日不跟你提条件。”
“我自己取。”
王令淑被他掼到书案上,后脑被砸得嗡嗡作响,半边身体都麻木了。她眼前一阵白一阵黑,看不起谢凛在哪,只能伸手胡乱摸索。
她抓到了一块石镇纸。
谢凛似乎靠近了,王令淑用尽浑身力气,将镇纸砸了过去。
嘭!
巨响过后,谢凛松了手。王令淑眼前终于看清了一些,镇纸似乎没砸到谢凛,但是半面多宝阁上的器物算是摔了个粉碎。
不知道为什么,王令淑松了口气。
又觉得不快意。
应当砸死谢凛才好。
王令淑:“……离我远些。”
谢凛掐住她的脖子,却没太用力,只是迫使她看着他:“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与岁岁便不必再见了。王令淑,你既然傲气,就傲气到底。”
王令淑没有说话。
她想了一想,说道:“好。”
谢凛骤然松了手。
王令淑移过脸来,看着他:“你可以日日将我软禁,只是中馈我也不再管,你想要交给谁就交给谁。只是岁岁只能由你自己带,不许交给别的女人。”
谢凛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水。
王令淑自顾自:“岁岁虽是女郎,却聪颖绝顶。你若是好好培养,将来谢氏门风说不准还要仰仗她,想必你不会蠢到将她交给后宅妇人磋磨……”
“王令淑,谁准你了?”
被打断,王令淑也并不意外。
她看向眼前的谢凛。
这么些年下来,他于仕途平步青云,到眼下已然大权在握。大概是过得顺心,又有权势滋补,比起从前只沉稳深邃了不少,更添威仪矜贵。
眉眼还是差不离的眉眼。
恍惚间,王令淑仿佛又看见站在丹桂树下,朝她谦逊温和行礼的少年郎。
她拎着漂亮的螃蟹灯笼,手忙脚乱抢诗令。
少年郎回过头来,灯火明昧间朝她浅笑,礼貌扶了她一把。流光溢彩的灯光照入他的眼眸,使得少年郎在她眼中,仿佛发光一般柔和俊雅。
可眼前人,终究不是记忆里的人。
王令淑的目光黯淡下去。
她闭了闭眼。
“我与你还有几分情分。”说这话的时候,王令淑心中有些好笑,她和谢凛眼下剩下的不过是仇恨于厌恶,然而说出口的话还是尽量柔和,“有些事,我不想一再听到,忍不住与你反复磋磨。”
蕊娘的存在,倒也只是情理之中。
可那对双生子……
只要想到,便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