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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2 / 4)

黑冰冷的眸中没有情绪,像是暗中窥伺的毒蛇,伺机而动。

只有几道织金缀玉的长带垂落在她肩头,沉甸甸的。

他抬手,喝了她剩下的半盏酒水。

赤色的葡萄酒水令他唇边多了些血色,反而使得他冷峻的眉眼,越发不近人情。谢凛倚靠在丹桂树下,藏身在阴影里,淡淡看着池水里一双鸳鸯。

王令淑不记得八年前的王家,是否养了这样一对鸳鸯。

一如不记得桌上的半首诗,是不是自己所写。

她如今的记忆,很多都模糊了。

只是,天上的月亮又被乌云所笼罩,很快园内便只剩下灯笼光。再片刻,细细密密的小雨又洒落下来,如同帘幕般雾蒙蒙地笼罩了一切,浇熄明灭的灯笼。

王令淑坐在雨中,只觉物是人非。

她的指尖抹过发黄的竹纸,看着上头风骨俊秀的字,有些恍惚。

她写不了这么好看的字了。

她这双会调琴弄香、写诗注文的手,于五年前被毁了。只是后来握住笔,落笔的字迹颤抖不成筋骨,像是扭曲的蚯蚓,实在难堪的很。

所以,她再也不碰纸笔。

那时候,谢凛还远不是现在的谢司徒。她刚刚嫁入谢家时,谢凛还是出身不显的旁支子弟,刚刚入官场,势头却好得令人所忌惮。

朝中嫉恨他的人数不尽数,家中忌惮他的嫡支子弟也不少。

他当时处境艰难得很。

虽然他从不说,对她的态度也冷淡得过分。

可有一回,他彻夜未回,官府称他酒后惊马,死生不知。

王令淑还是心急如焚,想要设法去寻他。可谢家门户紧闭,不许她出门,更不肯抽出人手连夜去寻他。没办法的王令淑头一次半夜爬了墙,跳下比她还高的墙,孤身骑马奔回王家求援。

为了躲避宵禁的官兵追捕,她在仓促中险些摔下马。

王令淑紧紧攥着缰绳。

她半只手险些被勒断,鲜血淋漓。

忍着痛,拽着缰绳,一声不吭跑回王家,惊扰了整个王家为她奔劳。

最终在城外树林中找到了谢凛。

他被人暗算,昏迷着挂在受惊的马上,在林中摔入了山崖下。找到的时候,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骨头尽碎,整个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王令淑顾不上自己的伤,抱着晕过去的谢凛,嚎啕大哭。

她那时候觉得,自己从未这样心疼过一个人。

她在心里暗暗想,要对自己的夫君好一点,更好一点。如果这世上没有人真心待他,那她王令淑,便做那个最真心待他的人。

无论如何,至少不能让别人这样欺负他。

此事稍定。

谢凛回了谢家养伤。

王令淑则被盛怒的父亲关进了祠堂反省。

总之,两个人都不好过。

虽然不在一处,但在王令淑心中,两个人也算是患难夫妻。不求多么深情厚谊,可她有时候也觉得恍惚,不知道如何就走到了如今这样一步……

走到了,他要拿她的血亲威胁的地步。

王令淑闭了闭眼。

大概是她眼中的怨恨惹恼了他。

“你执意与我作对也好。”谢凛丢开手里的酒盏,一声脆响,他扼住了王令淑的肩膀,湿漉的眉眼只剩下冷意,“只要付得起后悔的代价。”

他轻嗤出声。

连威胁,都这样从容不迫。

王令淑只觉得厌倦。

今日所谓的“帖子”,便是他给她的警告。若没有他的默许,银瓶怎么敢将消息这样漏给她,还漏得这样恰如其分,叫她当真满心欢喜地等着、盼着……

然后当头一棒。

若她彻底恼怒,和他闹翻,便吃不到他早就准备好的这颗甜枣。

——珩郎需要的名医褚灵子。

这样的手腕谋算,无处不精准而残忍,难怪能逼得无数人成为他垫脚的尸骨,成就他这位权倾天下的谢司徒。

王令淑心口冰凉。

“我不与你作对。”她语气平静得有些虚弱,想到珩郎那张和十兄相似的脸,只觉得心中在滴血,“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凛垂眼看着她,不知道想些什么。

秋雨寒凉,王令淑低咳出声。

谢凛收回目光,坐在她身侧的案几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说:“数年前,人人夸赞王十一娘诗才绝艳,就连街头不起眼的乞儿,都能被她写诗垂悯。阿俏,你嫁给我以后,却从未写过一首诗给我。”

细雨沙沙作响。

隔着柔软的雨幕,谢凛的语气似乎温和了些。

好似她记忆里,那个清俊内敛的少年郎,会在她直视着他笑时羞涩地闪躲她的视线。

她心口又隐隐作痛。

王令淑面上没有表情,说:“好。”

她抬起手,握住一侧的笔。

纸张已经被淋湿,笔尖落上去,迅速便被洇开。王令淑迟迟没有起笔,她的脑中一片空无,迟钝得像是生锈的器物,强行推动反而疼得嗡嗡作响。

王氏接连传来的丧报,令她只能麻痹情绪,不念不想不恨不妄,做一个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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