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青其实是一个注意力十分分散的人,从小就是,甚至被老师和父母认为有多动症,她抽屉空空,桌面也空空,眼睛看着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老师,心里却在想哥哥。
哥哥为什么早上不等我?
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哥哥中午会回家吗?
越想越烦躁,她之前像一片浮萍,飘到那就落在那,无依无靠,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的,可是,自从来到这里,她的人生几乎全都是围绕着哥哥的。
她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拿着笔在桌子上猛的乱花出曲线。
“桌子不允许乱画。”旁边轻飘飘的声音。
寇青没好气的抬起眼看过去,是一个娃娃头的女生,脸上有些淡色的雀斑,头发黄黄的,人也纤细,头却有点大,更黄豆芽一样。
“奥。”寇青表情不很好的放下手中笔。
“你知道方隐年吗?”安静了没一会,寇青就凑到黄豆芽女生耳边问。
女生像是被什么一惊,声音一下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寇青总算来了兴趣,眼睛弯弯的笑起来:“他的事你给我讲讲呗。”
女生说的方隐年和她眼中的哥哥没什么区别,她刚开始听着女生,努力压抑兴奋爱慕的语气说方隐年如何如何温柔聪明,如何如何和班里其他的男同学不一样,如何如何成为连续六年的一中校草。
刚开始还很骄傲,可慢慢的,她看着同桌越说越激动,一直说到下课,听到在说方隐年,围过来的其他女生,个个七嘴八舌,眼里闪着她很熟悉的目光。
她有点不爽起来,抿了一下唇。
“他肯定是你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人。”最后,一群女生围着她下结论。
“呵呵。”寇青笑了笑,扬起脸接着说:“我哥哥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帅的人。”
周围传来一阵不相信的切声,寇青却高兴起来,差一点那句,其实我哥哥就是方隐年就从嘴边溜出来。
但想到昨天晚上哥哥叮嘱她的那句,不要暴露关系所以还是硬生生忍住。
只一味仰着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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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晚山县真有点冷月挽山的冷感,天一暗下来,那种风雨欲来的沉静总在默默顺着道路咆哮,接着吞噬整个小镇。
“风好大,还有雨,你带伞了吗?”
黄豆芽同桌问寇青。
寇青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和孤苦伶仃的白路灯,教室前面的灯已经被关了,后排的还亮着,只剩后排几个浪荡的男生翘着腿坐在监控死角,垃圾桶旁边打游戏。
“没带。”
寇青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接着问:“你知道高中部什么时候下课吗?”
“高中部比我们晚一个小时呢,怎么了?”黄豆芽正在收拾书包。
“没事,你先走吧。”寇青打起精神做起身,冲黄豆芽笑了笑。
真的下雨了。
黄豆芽刚走,寇青站起身终于准备往外走,外面就突然之间传来轰隆的雷声,后排的男生在咒骂鬼天气和队友。
她看了眼教室,将讲桌上放着的几本书揣在怀里,跑下楼往外走去。
她今天穿的是薄沉那天递给她的小白裙和小白鞋,白鞋踏入水洼,从她脚边溅起雨色的小烟花,她漏在外面的长发已经湿了,靠近脸颊的几根沾在脸侧,雨水一丝丝渗透她的白裙。
好不容易跑到了车库,蓝色铁皮的棚上不间断的发出雨水滴上面的砰砰声,她的身体和空气一样潮湿,冷风一阵阵的吹过来,冷的她打了个寒战。
寇青索性蹲下身,用裙子盖住裸露的小腿,抱着手臂蹲在角落等方隐年。
她一个个的从开始有人进入车库就殷切的去看,可每一个都不是。
她冷的嘴唇都开始发白。
高中部开始下课,她蹲在那有点突兀,不断有人朝她看过来,还有人对她吹口哨。她忍着冷站起身,装出一副强势的等人模样,实际上扣在手腕的手紧紧的环握着,牙关紧紧的咬着。
“哥哥就快来了。”她默念。
“你真的不去接她吗?看着怪可怜的,全身都湿透了。”车库另一边,一颗梧桐树后,杨坚拎着书包,看着车库里,一群高中生中,孤独纤细的那道白身影,皱着眉开口。
“我为什么要去接她?”方隐年脚步没停,眼神只在寇青身上停留了一秒。
“她毕竟是你妹啊,而且她那么喜欢你,人也挺可爱的……”连杨坚都看的有点不忍心,伸出手想去拉方隐年。
“可爱?”方隐年的打着一把黑伞,苍白的手扣紧伞把,幽然转过身,看着杨坚反问。
漆黑的天,冰冷的雨滴,方隐年打着一把黑伞,脸白唇红,漂亮的诡异,杨坚被方隐年的神情瘆人得打了个抖,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只又看了眼车库下,再度蹲下身子,在自行车之间縮成小小一团的寇青。
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