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鬼攥过,显出不详的暗色。
她心想:可不就是鬼么!阴晴不定的恶鬼!她收回手掌,捧起怀里的医书,手肘撑住膝盖,仰起脑袋,双髻晃啊晃,从回廊那边穿过的风撩起一页书角。
“吱呀。”
前面的房门被轻悄悄地打开了。
探出纤柔的半个身子,墨黑的长发垂落腰间,是个女子。宋萝身影掩在廊柱后,女子左右望了望,只迟疑片刻,迈步往前跑,下方纱裙散开,晃动着,犹如波浪,直直奔向院内的后门。
宋萝扣住医书站起身,挪开短凳,发出轻微的“呕哪"声。这声响并未止住女子动作,她没回头望一眼。地面浅坑蓄了雨水,明亮如镜,映出黑乎乎的影子,风一般掠过,带起涟漪。
落漆的木门横起一根方木,被门上了。
秦浓玉心跳急促,长发粘在出汗的脸颊上,她顾不得扒开,满脑子都是“逃走”,耳边响起阵阵宛如针刺的嗡鸣。她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
陆云风一到晚上就来折腾她,任她哭闹打骂,最后累得她小口喘气,手掌都扇疼了,他也不放手。
到床榻上更是变着法地折磨,小腿处仿佛还残留着滚烫的触感,她不自觉地发起抖来,眼眶一酸,竟想落泪。
他就是个大混蛋!
秦浓玉咬牙,伸手摸向门门,稳住指尖,将它抽出来。木头摩擦发出“嘶嘶″声,像划在她的心上,令她心惊肉跳。门门落下,门被她拉开一条缝。
洒落的霞光随风涌入,映得她眉间红痣熠熠生辉。她心心中一喜,用力拉开这条门缝,终于到可以钻出去时,一只素白的手从身后探过来,按住了门。
秦浓玉怔了怔,纤细的手腕间有圈淤痕,像是被蛇尾缠紧,磨蹭,留下暗红的色泽,与周围白皙的肌肤相衬,生出几分诡异的艳。她一时难以移开目光,同样莹白的手指抵住木门,慢慢推了回去。背后的呼吸又轻又缓,浅淡的甜香飘过来。秦浓玉余光看见一片碧绿色的裙摆。是那两位外乡人。她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就到了自己背后的?她要拦我出去吗?秦浓玉心想着,慢慢转回脑袋。
少女顶着张明媚面孔,撑在她头顶上方,落下的影子将她覆住了。秦浓玉惶惶不安起来,说:“我过来找陆大夫买药,不小心走进院子里了,我这就从前门出去。”
宋萝没拆穿她的谎言,退开半步,手掌从门上松开了。见她迅速背过身开门,幽幽甩下两个字:“五两。”
秦浓玉动作顿住。
宋萝盯着她如瀑的长发,回想了下沈洵舟威胁人的语气,阴恻恻地说:“你前脚敢逃出去,我后脚就去周府告状,你猜猜是你跑的快,还是他们追的快?”
秦浓玉仿若脱力地倚着门滑下来,半响,掩面痛哭:”……为什么都不放过我,为什么都不放我·….……鸣我只是想离开这里,我好不容易挣脱了绳索,从周府跑出来,又被关进了这里,我只是想走,为什么都不放我………之前晚上的哭声隔了面墙,此时直直传入耳中,更加凄怨哀婉。“我若让你走了,我们怕也呆不长了。“宋萝有些心软,蹲下身,递过去张帕子。
秦浓玉抬起凝满泪的脸,哽咽着问:“是不是陆云风让你看着我的?”宋萝用帕子轻柔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放软语气:“这倒不是,陆大夫对此讳莫若深,像是在屋里藏了个珍宝。对我们隐瞒,恐怕也是担心我们去报官,怕姑娘再被抓回去,我觉得他是想护着你的。”她声音如清凌凌的溪水流淌,不疾不徐,温柔沉静。秦浓玉停住了哭泣,不自觉抓住脸颊边的帕子。宋萝继续劝诱:“若姑娘想走,等我妹妹的腿伤好了,我雇辆马车悄悄地把你运出去。你今天这样跑出去,既没带钱银,也没带遮掩面目的幂篱,不说陆大夫,周府的人都能轻而易举找到你。”
秦浓玉本就处于神思溃散边缘,被她这番话砸过来,神情动摇:“真的?你没有骗我吗?”
“不对,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帮我?"秦浓玉转了转晕乎乎的眼珠,按着额头。
“因为姑娘现在走了,陆大夫也会走。”
“什么?"秦浓玉将这话想了一遍,发疯似地高喊,“他不会!他不会!他爹给他立了遗誓,五年前我就劝他走,他不听,他不会跟我走!他就是要把自己赔给这里的死人一辈子!”
宋萝望着她眉心的红痣,伸手握住她颤抖的手臂,安抚地说:“为什么不会?我听说姑娘和陆大夫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我觉得陆大夫会的。”指尖按住她的脉搏,果然没猜错:脉象细长散乱,阴盛阳虚,她活不长了。秦浓玉逐渐平静下来,抽噎着没说话。微抬起眼:“你摸我的脉做什么。宋萝松开手指,弯起眼,“诊脉呀,你脉象虚弱,更不能哭啦,你这样夜夜长哭,身子吃不消的。”
.……“秦浓玉沉默了一会,“你说到时候会帮我逃出去,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了。"宋萝点点脑袋,索性将计划说与她听,“到时候我妹妹腿伤好了,我起早雇一辆马车,把陆大夫支开,你便可趁机跑出来。我家中经商,结识不少官员商贾,等到了长安,帮你弄个过所不成问题。”秦浓玉呆呆地看着她…你真厉害。”
宋萝觉得她有点像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