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的什么胭脂?”
脑海中浮现那天牢房里,太子忽然对她说出来的这句话。
本来就没有胃口,这下彻底吃不下去了。
宋湄脚步虚浮地爬到床上,捂脸沉默。
眼前一片黑暗,她听到阿稚收拾残局的声音。
瓷制的胭脂盒被放到食盒里,即使是小心轻放,也避免不了相撞时发出声响。
自从来到这里,宋湄只在宋府打转。嫁到冯家也安分守己,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外出的人,要不是冯母偶尔带她出去会亲访友,她能十天半个月待在冯家不出门。
所以宋湄想不明白,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引人误会的事,到底在何时何地招惹了太子。
晏京有那么多的未婚女性,像宋嫣如那样的,每一个都优雅美丽。
为什么他放着那么多女性不去喜欢,偏偏盯上了她?
而且原身宋湄也并非讨人喜欢的性子,没有同龄男□□慕。
如果他偏好宋湄这样的长相,为什么不在她穿过来之前去接触,偏偏要等到她穿过来后、嫁给冯梦书再纠缠?
难道他就喜欢已婚的……
宋湄遏制住这个荒唐的猜想。
程化让她避,现在这种情况还怎么避?
“阿稚。”宋湄抬头:“把经手这个食盒的婢女都找来,我有话要问。”
阿稚称是。
几乎在宋湄传唤婢女的同时,阿绿就得到了消息。
自从那天无意看到阿稚在院里埋东西,她就收买了娘子院门的丫头。
丫头将此事告诉她,阿绿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飞奔着去南苑告诉冯母。
冯母刚用完晚饭,正念经拜菩萨。就见阿绿双眼放光,如郊夜饿狼一般闯进来:
“老夫人,婢敢对菩萨立誓,这次一定没错!”
听完阿绿讲述,冯母眼神冷淡,没有多余表示。
阿绿催促:“娘子那边正审问婢女呢!她平日从不对奴婢冷脸,今晚突然如此动作,必定是什么要紧之物丢了,故而急了!”
冯母淡淡道:“你也知道,湄娘从不对下人冷脸,是个好主子。你竟半点不记她的恩德?”
阿绿道:“可娘子她损害的是冯家的脸面,到时候事情捅出去,外人知道了她的真面目,谁都不会被她的小恩小惠迷惑!”
冯母思量片刻,沉重闭眼。
“你所说所想都是猜测,别再浑说了。湄娘的事等二郎回来,再说吧。”
冯母偃旗息鼓,一副不愿多管的态度。
阿绿却不管不顾。
前几日她寻到了证据,老夫人没有做什么。这并非代表她的所作所为没有作用,因为老夫人未再提起嫁人的事,这说明老夫人也被她说得动摇了。
只是眼下未能拿捏到钉死主母的证据,所以老夫人念着旧情不肯办她。
阿绿保证说:“老夫人您等着,婢一定能拿到证据出来。”
等拿到证据,不仅要让老夫人看,还要留着让沱泽归来的阿郎看!
阿绿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冯母打算张口劝阻,可一直等到阿绿离开,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短短一瞬,冯母想起宋湄过门后的许多事来。
起初听说这个女郎在晏京的利害威名,她是怎么都不满意的。可二郎已坏了人家的名声,自然得负起责任来。
在新妇敬茶时,冯母做好了给她一个下马威的准备。
然而那天二郎失礼地迟迟未至,新妇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最后她发脾气让人去叫二郎过来,还是新妇在旁边劝的:“阿姑,读书多辛苦啊,这个年纪正是睡觉的时候,连我早上都赖——”
身边有人捅了她一下,新妇面上讪讪,不再说话。
二郎性冷,反倒是新妇日日来请安,问她腿疼不疼,肩酸不酸。除了贪懒爱睡……无处不像个贴心的女儿。
那日浴佛节救了她,还想着救旁人。什么都好,只是……
冯母面朝佛祖,深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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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湄怎么也找不到动手脚的人。
囚徒困境,威逼利诱,和阿稚扮红脸白脸……
将送饭的流程梳理了六七次,甚至将厨娘和管家的私情都问出来了,却依旧没有找到可疑之人。
阿稚还要再问,宋湄说:“让她们都回去吧。”
宋湄并不是学过专业审讯的人,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效果。再多审问几次,恐怕也是无用功。
只能把这一切解释为下一任国家统治者的特殊手段,比如暗卫。
今天晚上算是白折腾了。
阿稚说:“那婢再去跟她们说说,以后送往娘子这里的饭菜,经人检查三次再送来。”
宋湄应了一声。
归根到底,太子也只能用些手段强送东西进来。程化的话有几分道理,只要她躲在家里不出门,不看他送的东西,太子就不能对她怎么样。
宋湄是这么想的。
可是第二天,她的想法就维持不下去了。
翌日早膳,宋湄和冯母共用。
南苑的婢女从厨房领了饭食回来,其中一人来到宋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