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的梨涡显露出来,衬着那张桃腮杏面,格外讨人喜欢。
谢枕石看着那张笑脸,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他想了再想,还是改了口:“我记得这儿有个角楼夜市,有好多新鲜玩意儿,我还是带你去逛逛,要不以后可能再难来这儿了。”
他本不该答应,甚至现在就应该远离,但他没能狠下心拒绝,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左右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了,就当最后再哄她一回,也算是有始有终。
等到了酒楼,温流萤依着自己从没听过的菜名,毫不客气的点了菜,但点出来的菜跟她想象中差之千里。
比如有道箸头春,这么好听的一个菜名,等端上来时竞然是只烤的鸟,她不认得那是什么,只听人说那叫秃尾巴鹌鹑,烤得黑黑的,把她吓了一跳。她碰都没敢碰,又怕自己点出什么唬人的东西来,慌忙求着谢枕石给她点了几道清口的。
谢枕石只一味的笑,笑完之后不知怎么地,又突然冷起一张脸,寥寥夹了几筷子菜,便没有再动过,只是看着她吃。“三哥,你这么快就饱了?"温流萤停下筷子问他。谢枕石点点头,也不多说,只催促她吃,他的眉头一直微微蹙着,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猝然直起身子,伸手往温流萤碗里夹了块鸡肉,别有深意的问她:“阿萤,若是等你到了谢家,却发现谢家根本没有你想的那样好,你怎么办?”
温流萤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也没领会他话中的意思,反问:“谢家怎么不好了?你是怕你家里的人不喜欢我吗?”“怎么会?只是随口问问,怕你觉得谢家和你想的不大一样。“谢枕石出言辩解,实话就在口头,但他却不能说出口。他今天迟疑不决的次数太多,温流萤觉得奇怪,有些诧异的问道:“二哥,你今日怎么了?好像不大对劲儿。”
“没什么,兴许是许久没回家了,突然要回去,倒有些乱了。“谢枕石放下筷子起了身,带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我去外头透透气,你慢慢吃,等吃完了来寻我,我带你去角楼夜市。”
温流萤随声应“好",将他夹给自己的菜一一塞到嘴里。今日吃的菜,还算是合她胃口,而且她坐了将近一月的船,在船上就算是有再好的吃食,也总因为晃晃悠悠的感觉难以下咽,这会儿下了地,觉得胃口大开,不由多吃了几口。
谢枕石下了楼,就站在酒楼前吹风,离开京城几月有余,都差点忘了北方晚间风的凉爽,这种凉爽能一拂白日的燥热,却又不像江南那样带着湿气。周安跟在他左右,见没了外人,才小心翼翼的询问:“公子,您打算何时告诉温家小姐真相?”
谢枕石瞥了他一眼,语气不耐:“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小的不急啊,但是我瞧着温家小姐她……周安欲言又止,有些话不好直接说出口,斟酌再三之后方接着道:“公子,若是温家小姐愿意嫁的人是你,而不是三公子,那怎么办?”
谢枕石略一迟疑,对他的话十分不解,“我让她看到的,不就是我兄长的样子吗?”
在江南的这些日子,他可谓是尽力演好了他兄长,无论是温和有礼的态度,还是时常用笑脸迎人的习惯,不都是他兄长吗?若是要他展露他自己,那他压根就不会来江南这一趟,更不必说绞尽脑汁去讨好一个姑娘了,对她屡次纵容、屡次退让。周安不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意思,纠结了半天,不怕死的大胆问道:“那您对温小姐有…有什么感觉?”
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他家公子身边,谢枕石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的清清楚楚,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有些事情在朝着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谢枕石闻言霎时变了脸色,他的眉目肃然、眼神锐利,有恼羞成怒之意,抬声斥道:“你胡说什么?”
“我……小的失言、小的失言了。“周安连忙弓下腰认错,再不敢多说一句。他将头埋下去,又微微抬起眼来,偷偷打量着谢枕石的神情,而这一眼,让他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寒意。
他暗怪自己多嘴多舌,又往下压了压自己的头,调转了话头:“咱们快下船的时候,就先让人回去送了信,老夫人和三公子理应早就收到信,知道咱们要回去了。”
“嗯,早知道也好,好让他们提前准备好,不管怎么说,迎接温流萤的礼数总要到了,不然平平让旁人笑话咱们不知礼。“谢枕石掩下周身的戾气,偏过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温流萤的影子正落在轩窗的油纸上,经被风吹动的树枝一扫,来回晃动着,像是一出落于纸上的影子戏,他瞧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瞧见她夹菜的动作,一手按住夹菜那只手的衣袖,另一手往盘里夹菜,一来一回的,没个停歇。他粗略估算着时候,过了一会儿又命周安去叫温流萤:“去请她下来吧,告诉她留着点儿肚子,等会儿到了角楼夜市还有好吃的。”须臾之后,温流萤就随周安走了下来,眉开眼笑的冲他跑过去,“三哥,咱们走吧。”
从前在江南的时候,她极少在晚上出门,一是因为温止言压根不允,二是因为她心存畏惧,但现在有谢枕石在身边,她可以随心的出来。可惜的是谢枕石叫她的时候晚了些,她早已经吃饱了,等到了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