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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沈栀钰和许檐青认识还是因为大学校外附近的一只流浪猫。
它畏畏缩缩,经常出没在周边巷子口,沈栀钰开学报到第一天就遇见了它,后来她也经常去喂它。
有一次去喂它刚巧碰上了同校的许檐青,沈栀钰当时就记下了这幅面孔,之后在学校也偶尔碰到面,虽然依旧是陌生人,但她发现他面对动物时如云得水,和人相处就变得扭扭捏捏。
沈栀钰只觉得许檐青太有反差感了,他在校内除了必要时候都不怎么和人讲话,在校外倒和小猫说起话来,还有说有笑。
两个人去喂猫的时候频繁碰面,此后就熟悉了一发不可收拾,许檐青像被别人上了身,俨然一位阳光明媚的少年,没有了之前的一言不发和高冷。
沈栀钰诧异的是,他在和她相处时总展现得很活跃活泼,他一个人时,又是那副萎靡样,面对其他人时,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沈栀钰不止一次怀疑过许檐青是不是有个和他性格相异的双胞胎兄弟,这反差属实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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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意问她:“许檐青没有言语上表明态度和心意?”
沉默半晌,沈栀钰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书桌,她平淡道:“我记得有三次我喝醉后,问过他这个问题,第一次他没有回答,第二次他转移了话题,第三次他说了句‘没有’。更有之后我们彼此都清醒的时候,他挑明了说我就像他亲妹妹一样,让我拿他当亲人。”
本来沈栀钰对他就像对亲人,自此沈栀钰心里暗自和许檐青达成一致,相处模式也的确像亲人之间那样。
林听意一想,叹息道:“弯弯绕绕的,小栀你把我的瞌睡讲来了,我睡了,晚安。”
电话挂之前,林听意小声呢喃了句什么,沈栀钰没有听到,电话戛然而止。
她正好困了准备出客厅接杯水喝后休息,她打开客厅的灯,岑濯羡蹲在沙发边上睡着了。
沈栀钰走过去轻轻喊醒他:“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岑濯羡一脸疲惫:“我口渴想喝水,家里没有纸杯,我怕随便动你的东西你会生气,想找你但你好像在和谁说话,我就在这里等你打完电话,不小心睡着了。”
“你是客人,杯子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说完,沈栀钰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玻璃杯,接了水递给岑濯羡。
他仰头一饮而尽,沈栀钰总觉得他眼角比先前更红了,她指了指自己眼角的地方,疑惑不解:“你这……”
话突然被岑濯羡堵了回去:“眼睛有些痒,我揉了揉就这样了。”
沈栀钰打了个哈欠,慵懒道:“我先去睡了,你……你也早点去睡吧。”
回房前,沈栀钰又嘱咐:“渴了就喝水,饮料也有,饿了就去零食柜和冰箱拿,你别小心翼翼的,我不吃人,也不至于小气到不让客人吃喝。”
岑濯羡讪讪地点头,仍蹲在沙发边凝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他视野外。
他朝她离开的方向伸出手,半空中他的手细微颤抖,他的手掌轻合虚无缥缈地想要抓住什么,什么都没有,他无法再自欺欺人,最终他只能缩回手。
他想说:“不要走,陪陪我……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可惜现在的她,对他最大的惩罚就是遗忘了他,形同陌路。
他太恨她了,靠着恨和爱重新站在她面前,可眼前这个她做错了什么呢?
她一无所知,凭什么要承受他陌生的恨。
对啊,他生来就是为了爱她的,不是恨啊。
他的眼角才不是因为揉了后红的,半夜被噩梦惊醒后,他稀里糊涂从床上爬起来,喉咙有些沙哑和干涩,他顺势出房间门。
刚一迈出房门,就偶然听见一个男人的名字,接着就是“他喜欢你”和“我也喜欢他”这样的字眼,听着好刺耳,他讨厌死了。
他死死盯着主卧房门,气得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他紧紧掐着自己的肉,手腕处布满了深浅不一不一的旧痕,他恨不得一刀一刀剜掉自己的肉。
沈栀钰这个大骗子,只骗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你也是这样哄那个男人的吗?
给了甜头又随手抛弃,他也会像我一样摇尾乞怜最后成为一条被你弃养的狗吗?
岑濯羡只是这样想着,泪就委屈得夺眶而出,他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发出一丁点声响被她发现。
就这样,他靠在沙发边哭到昏睡过去。
昏睡的短短几分钟内,那个噩梦伸出无数藤蔓和触手紧紧纠缠着他,叫嚣着要吞噬他,他无能为力,任由自己被撕成碎片。
梦里,仍是那道大门,它在人的助力下缓缓关闭,门外人干脆利索地离开,头也不回,身影渐渐消亡在白色刺眼的强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梦里的他失声成了哑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全身被周遭无穷尽的黑暗压制在原地。
最后,“砰”地一声,门彻底合上,他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