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离间计
首先要做的事,是帮助林晓月。
从心心理学角度来看,林晓月这是创伤触发的强迫性仪式行为,如果不予以及时纠正,可能会演化为"偷窃癖”。
前世林晓月在母亲自杀身亡之后以偷盗为生,便是因为偷铃铛的行为未被发现,一次次重复着这种强迫性仪式行为所导致。林晓月就是沈小梅口中的"小月姐”,她在流落街头的日子里收留了沈小梅,并带她走上了职业小偷的道路。
沈小梅视林晓月为天,自然也延续了她对铃铛的憎恨。当铃铛成为创伤记忆的触发物时,偷窃可能是一种逃避或控制创伤记忆的方式。在林晓月看来,只有偷了那个铃铛,对母亲委身于他人的羞耻感才会消散林晓月今年13岁,发现母亲出轨时才12岁,对性的认知正处在懵懂期。她小时候目睹父亲强.暴、殴打母亲,从此以后将“性"视为一种污秽。当她发现母亲与钱建设发生关系后,内心以此为耻,并将羞耻感投射到铃铛上,通过偷窃来“消除"象征性的污秽,将情绪从无法处理的对象转移到可控制的物品,这属于心心理防御机制中的置换。
如果要纠正她这种行为,首先要做的便是修复母女关系,提供正确的性教育,减少她的罪恶感。
和姜凌一样,李振良内心一点也没有破案的兴奋感。自行车铃铛是林晓月偷的,这证明了姜凌的心理画像完全正确,按理说李振良应该兴奋地跳起来,马上打电话告诉应松茂:应队,小姜是对的!可是此刻的李振良眼角湿湿的,难受得很。林晓月这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虽说走了歧路,但她这是因为太过痛苦才采取的自救手段。
李振良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姜凌,用眼神询问她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姜凌思索片刻,对林晓月说:“你不是小偷,你只是生病了。”林晓月依在母亲怀里,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有些呆呆的,重复着她的话:“生病了?”
姜凌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消除她的羞耻感,便继续说:“是的,因为从小处于暴力环境,被钱建设这件事刺激之后,你的心理生病了,病的名字叫做仓创伤后应激障碍。”
林晓月渐渐坐直:“心理也会生病?”
姜凌点点头:“对,不仅仅是我们的身体会生病,心理也会生病。心理的疾病因为藏得比较深,很多人都意识不到。你之所以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控制不住想要偷铃铛,都是因为你的心理生病了。”生病?
林晓月与闻秀芬感觉卸下了千斤重担。
善良的人总喜欢往自己身上套各种道德枷锁。闻秀芬觉得她被钱建设强.奸都是自己的错,林晓月认为偷铃铛是可耻的小偷行为,皆因为她们是传统思想教育出来的、善良的人。既然是生病,那就不是自己的错,对不对?闻秀芬问:“那,这病有没有办法治?”
林晓月也满怀期冀地看着姜凌。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样天天睁着眼睛等天亮;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一看到饭菜就反胃;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一听到铃钻响就全身发紧,控制不住地想要把它们卸下来。姜凌想了想:“铃铛你都收着了吗?”
林晓月犹豫了一下:“都在床底下放着。"只是每个铃铛都被她用圆规刻了个“脏"字,她不敢拿出来。
姜凌:“都还回来吧。”
林晓月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根本不敢抬头:“铃铛,我,我在上面刻了字。”
想到沈小梅一直珍藏着的铃铛,姜凌恍然:“不怕,可以抛光去掉那些字。"铃铛上一个个"脏"字,就是林晓月心底藏着的伤。林晓月惊喜抬头:“真的?那些字可以去掉吗?”从小就不受父亲和爷爷、奶奶待见,唯有弱小可怜的母亲一直坚定地爱着她。在这样的环境林晓月成熟得很早,她想要快快长大保护母亲。可是,成长太慢。
林晓月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奈。
她觉得性是肮脏的,她憎恨那些觊觎母亲的男人,可是她没有办法。就连能够住进筒子楼,都是母亲用身体换来的!林晓月痛恨自己无能,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便会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指摩挲铃铛侧而刻着的字。
那些字,无数次提醒她:你是个小偷,你妈妈是个贱人。姜凌知道林晓月封闭的内心已经向她敞开,此时攻心效果最好。她看向母女俩,一字一顿地说:“刻的字,有办法去除;犯的错,可以改。走错了路,也能回头。”
林晓月感觉有一阵暖风吹进冰冷的内心。
姜凌告诉她一一
有些印记,可以消除。
错了,也可以回头。
林晓月站起身来,对着姜凌深深鞠躬:“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偷那些自行车铃铛,我这就回家,把铃铛拿过来。”姜凌微笑:“好,我陪你去。”
说罢,姜凌拿来砂纸与抛光材料交给林晓月:“我教你怎么打磨。”就这样,姜凌与李振良陪着林晓月、闻秀芬回到筒子楼。等到林晓月埋头将十几个自行车铃铛打磨干净,干净锝亮得像新的一样,那些积压在心头让她喘不上气的负疚感减轻了许多。姜凌将铃铛收进证物袋,并让她们母女在笔录上签字摁指印后,语重心长地对林晓月说:“你妈妈吃了很多苦,生活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