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听眠听完,说不上心里头是怎么滋味,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苏焱这叔,说话有点茶。
然后看了看小青年闷头苦恼的模样,问他:“不止吧?”“啊?"李长青抬起脸。
“你还担心我了吧?"竹听眠问。
李长青就没吭声了,只是眨眨眼,又把脑袋低下去。“我接下来说话可能有点不中听,"竹听眠先给他做预告,“但是你也不能反驳,只能听着。”
“哪敢反驳你。"李长青已经开始顶嘴,被瞪了一眼又收敛起来。竹听眠告诉他,打从自己进了秋芒镇这地界,谁都和他说过李长青他爹是个杀人犯,办矿场害死不少人,更有甚者还说李家就是晦气。“我问你,我当时有没有因为这些话,就对你怎么样?”“没有。"李长青摇头。
但他觉得这完全是两码事,所以有必要说明:“我是要查的,不管结果如何。”
“怎么,"竹听眠问他,“我还能因为你爹怎么样,我就不喜欢你了?”“你喜一一"李长青一噎,“我。”
他是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实话,要是你就此放任这件事儿过去,我未必这么看重你。“竹听眠起身,重新坐到李长青对面,告诉他,“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就更加需要知道真相,人的潜意识是很可怕的事情,如果已经有了不好的苗头,就会坞下种子,难保长出恶果。”
“哪怕真相难以承受,也好过你突然有一天,开始想自己老爸是不是真的有罪来得好。”
李长青觉得有被她安慰到,感觉竹听眠对家庭和家人看得很透,她说话的时候不是只有恨,是带着无奈,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恨不起来,却又无法爱的无奈。
她在这样深刻的问题上总是有一针见血的感悟。“你像个心心理医生。”
竹听眠也不跟他客气,朝他晃晃手掌,“快点把今天的咨询费给我。”李长青说开心事,气儿也顺了,又说:“我喜欢你。”竹听眠笑道:“又来?”
两人在楼上乐了半天,李长青才说自己得去县城一趟,或许晚上回不来。他联系了二叔,还是要去和他当面说清楚,闹春节这个问题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竹听眠让他有事儿就给自己打电话。
李长青下楼去同贺念道别,见他恹恹地窝在桌子后面,难免问一句:“怎么了?”
这一问可了不得,贺念说:“我姐要来了,很快。”“这是好事儿啊。"李长青往厨房那面看了看,民宿今天已经开始营业,虽然不忙,也讲过辛大嫂先不用带着辛光过来,但辛大嫂还是说不能耽误工作。过了这么两天,辛光的情绪好了不少,虽然没能恢复成之前那样,但也不会再怪叫。
可是想要问他那天发生了什么也问不出口,大家都期待着贺晴能够早一些到来。
除了贺念。
“我姐会打死我的。"他惆怅道。
你那事儿也确实该打。
李长青摇摇头,和他道别,拐出院子。
竹听眠当天也没闲着,横竖没事儿,她又出去沿着辛光那天走丢的路绕了一转,试图找找可能的行进路线。
路线没找见,却意外地看到苏怨。
苏焱还是热情非常,同她打招呼,又说新年好。除此之外,却蓦地说起了很不适合的话题:“小竹老板,其实你也没打算在镇子里多待吧?”
又说:“长青人年纪小,经不住事儿,希望你不要伤了他的心。”竹听眠对他微笑,并且在心里对他高高竖起中指一根,但她从不是只会心里反击的人,所以嘴上也直接说出口。
“你是李长青尊重的人,所以我在给你面子,但其实我跟你并不熟悉,所以希望你能够知道和我该说什么。”
她是没耐心心多聊,可苏淡又横一步拦住她,“小竹老板,我知道你的事儿,你给长青出头,又给老辛家的孩子找老师,是老师吧?我听说那样的老师,老辛他们可请不起,你还给他们家安排工作,三五不时就发奖金。”“你很善良,小竹老板。"他总结。
“所以?"竹听眠没搞懂这个人怎么要在现在释放这种毫无缘由的敌意。装都不装了的样子。
“你有理由这么做吗?"苏焱问,“你可能不知道,别人都笑辛大嫂去庙里上香都要念你的名字,小竹老板,你可能没发现,你的善良,太伤人了。”“长青也好,老辛家也好,他们不知道如何回报你,只会感到不安。"苏焱总结。
他依然在笑,眼周笑纹多而深,可是冬风一刮,就只剩下冷湛湛的凉意,和他说出口的话一样让人感到不适。
“小竹老板,虽然说君子论迹不论心,但是你自己应该清楚吧,你真的有理由做那么多吗?你没发现自己同情人的姿态让人不适吗?”“老辛家那个,还有李长青他老妈,你没发现他们看你的眼睛里都是小心谨慎?”
竹听眠和他对视片刻,忽而轻笑出声,“难为您大冷天和我说这么多。”苏淡皮笑肉不笑。
竹听眠又指指自己的眼角,说,“但是叔,你的眼屎没擦干净,很恶心。”说罢,她嗤笑离开。
苏焱明显说话不太中听,但这人太过老奸巨猾,让你明知道他不安好心又真的无法反驳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