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心率
卫娇电想了想,回答他:【当年祭祖,吓着了。】这件事说来话长。有些人会刻意忘记或美化曾经的痛苦,有些人会牢牢记住或加深那些痛苦。
卫娇电觉得自己可能是第三种人,她把这些记忆剥离,记住但又不觉得是自己经历过的痛苦,共情时也许会难受,但大部分时间与自己没什么干系,她并不时常记起。
上大学后无意间接触到,这个世界有个说法叫做解离性障碍,这又是一个巨大的学术分支,比如多重人格,解离性失忆,解离性迷游症,自我感消失症等。一句话介绍:这类疾病在记忆、自我意识或认知功能上出现崩解,通常源于极大的压力或极深的创伤。
因为不能被人发现可能有精神疾病,抱着哪怕是痛苦也要明明白白的想法,卫娇电选修了相关专业,打开了相关人脉,超绝不经意间与同学、教授探讨过类似的话题。
最后确定自己可能是第四种,自我感消失症。核心特征是对自我或周围环境产生不真实感,感觉自己的思维、情感、身体或行为不属于自己,像是“机器人”“旁观者”,周围环境显得陌生、虚幻,如同“隔着一层雾”或“身处虚拟世界"。
简而言之:创伤进行时,通过解离机制“隔离”痛苦体验,如灵魂出窍一般,但不涉及记忆缺失或身份分裂。
她不认为自己痛苦,只是茫然之中感到异常,情绪体验也变得麻木,而不解,困惑都被大脑卡着无法运转,愤怒出不来,自己的声音很陌生,肢体动作像被操控。
出国之后,她不再出现这种症状,也许只有那一次,或者那两次,三次,弹出了解离机制,保护了自己。
后来再没有类似的场景触发这个病症,没有高压,又或许她长大了,那些生活中的小压力不足为奇,压不到她,再没有创伤,不会影响日常,也就用不着什么治疗。
她简短一句话带过,没有要详细展开说说的想法,韩敕也就不问了。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在家族祭祖中亲身经历火灾、爆炸,家人死伤惨重,其中有朝夕相处的、要好的长辈或平辈,吓着或悲痛到失声了很正常。车里一时安静下来,卫娇电觉得无聊,于是问:【当时你在做什么?)手机在导航,她用了手表语音,打完这行字就开始晕车了。很奇怪,她自己开车是不会晕车的,坐别人开的车,上车没多久就会发晕。当时?韩敕想了想。
当时他也不遑宁处,正′灾后重建",算了算时间,卫家祭祖事件那年,是他全面接手韩家的第二年,高层股东会议阴阳怪气,吵架还是常态的时候,解法了内忧,这一年是外患。
“拔蜱虫吧。"韩敕说。蜱虫拔了,口器还扎在皮肤里,也够烦人的。所以,他其实没多了解当年卫家事件的来龙去脉。没听懂韩敕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晕得就要吐了,挂上墨镜便把头歪向一旁。于是车子压根没按原计划开,到市区人流刚密集起来的地方韩敕便停了车。街道两旁,霓虹灯管肆意弯折,光晕氤氲在夜的空气,红、蓝、绿、黄等色彩相互交织,投射出各种形状的光斑,或明或暗。下车时卫娇电仍懵懵的,立在车门边,白皙烟熏的小脸首先被打了一片红光,首先映入眼帘的也是红色,紧接着,她看到对面的麦当劳。她乌亮的眼睛修地睁大,不敢相信韩敕今天如此慷慨。
热烈欲望的红,幽深忧郁的蓝,温暖又斑驳的明黄,相互碰撞、纠缠,浓稠得人来人往。
行人穿梭其中,身影被拉扯得忽长忽短,仿若被命运的丝线随意摆弄,又像是互不干扰,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流淌在潮湿的空气里。世界喧嚣,人声鼎沸,纷纷攘攘,她拉着韩敕的手穿梭马路,是沉默的,无拘无束的,行在夜色当中,奔赴一场无声的约会。上司和夫人出去吃饭,徐特助这边正忙着与公安周旋。车子取证完毕,排除动物啃咬,初步检测人为破坏,度假村监控也调出来了,这桩案子上升到损坏财产和故意伤害,被市公安局接手了。前脚刚把人送走,后脚就接到了老板信息,调出当年卫家祭祖事件的始末。这倒不费功夫,通知一下相关人士干活就完事儿了。次日是个大晴天,早上三人在度假村用餐,准备出发去机场。昨天的事情虽然韩敕有意封锁消息,但又是海里捞车,又是公安过来取证,瞒不了一点,很快便传开了,刚在餐厅坐下就有人来问候,头两个韩敕客客气气,并介绍了她,有眼力见的寒暄几句就告辞了,韩敕也客气地回临海再聚。第三个,韩敕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卫娇电点了一份饺子,热气腾腾吃不下,在蹭韩敕盘子里的简餐,叉起一只虾,看来人挺着啤酒肚,怀里搂着一个丰腴的女人,而那个女人直勾勾盯着韩敕,比起曾经七表姐谈起他时纯粹的爱与哀愁,那位倪小姐看着他时欣赏与专注的神态,现在这位女士显然多了几分赤.裸裸的欲望。
她甚至趁着情夫话落,大方的介绍自己,把自己的名片放在了餐桌上,卫娇电扫了一眼,没扫清楚就被徐特助拿走了,“尹总,殷总,待会还要赶飞机,殷总名片我先收下了,有事回到临海再联络。”于是闲杂人等就交由徐特助处理了。
韩敕看她,"喉咙疼?”
卫娇电正低头将饺子一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