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兼祧的郑大小姐?”
赵岚半是责怪地嗔她一眼,“你又是从哪听来的闲话?也不怕人笑你。”
“令国公府都不怕外人看笑话,我怕什么。”
沈令月耸耸肩,又磨着赵岚带她一块去。
吃瓜嘛,当然要吃一手瓜。
赵岚答应了,又感慨:“纯筠是个好姑娘,就是命不太好。郑家遭了难,连未婚夫也落井下石。”
郑纯筠,沈令月努力从原身的记忆里扒拉出一个端庄大方的身影。
两家从前也算是通家之好,原身去郑家做客时,还受过她的照顾。
又等了一会儿,赵岚放下账本,带沈令月去了花厅。
郑纯筠手边放着一盏茶,她见到赵岚立刻起身行礼,“贸然上门,叨扰伯母了。”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快坐。”
赵岚面上一点看不出和郑家疏远的神态,笑容和煦地扶起郑纯筠,又解释:“你月儿妹妹就要出嫁了,家里实在忙乱,抽不出身,老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多亏伯母送来的老山参,祖母现下已经好多了。”
郑纯筠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裙,头上只简单戴了两三根发簪,整个人极为简朴,姿态却依旧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她对赵岚身后的沈令月微微点头:“还未恭喜月儿妹妹,这是姐姐的一点添妆礼。”
郑家的丫鬟送上一个妆匣。
沈令月下意识看向赵岚。
“这是你郑姐姐的心意,好好收着吧。”赵岚轻轻点头,又无奈对郑纯筠道:“她前阵子也病了一场,还没好利索呢,看着呆呼呼的。”
郑纯筠心下稍安,至少赵伯母没有阻拦她和沈令月来往。
令国公府突然悔婚,却又不取消婚约,反而要她以兼祧的形式嫁给已经战死的世子顾凛。
郑家已经败落,她未来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这些故交家里仅存的几分良心了。
话题不可避免地提到她这桩为全京城所津津乐道的婚事。
赵岚干巴巴地安慰:“顾世子为国战死,陛下体恤,特赐荫封,将来你若诞下一儿半女,继承香火,也算有个依靠了。”
顾世子?
沈令月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顾凛?!”
赵岚吓了一跳,“你喊人家顾世子名字干嘛?”
沈令月顾不上挨骂,她脑子里一下涌入许多信息。
想起来了!
这个剧情她看过!
——郑纯筠嫁入令国公府,新婚夜就独守空房,之后半年,二公子顾源都和救了自己的那个女子秦筝筝你侬我侬,从未踏足大房半步。
直到秦筝筝诊出身孕,顾源假意要与郑纯筠圆房,却将她下药迷晕,又找来外男玷污了她。
等到郑纯筠也查出孕息,顾源却“大发雷霆”,称自己从未碰过她,一定是郑纯筠不甘寂寞与人通奸。
消息不知怎么走漏出去,传的京城人尽皆知,郑纯筠祖父被气死,祖母也很快病故,郑家彻底凋零。
郑纯筠被令国公府开祠堂请家法,连带腹中胎儿被活活饿死在地下暗室中!
后来秦筝筝诞下一男婴,顾源假惺惺表示愿意将长子过继给兄长。
至于顾世子用命换回来的战功和爵位,则被他全盘继承,从此平步青云……
无耻啊!
沈令月握紧拳头,顾源和郑纯筠可是从小订亲,青梅竹马,怎么能说变就变,如此心狠手辣。
之前沈令月还低估了他的狠毒,他明明可以悔婚,却还要毁了郑家的名声,要了郑纯筠的一条命。
或许看书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郑纯筠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沈令月实在做不到冷眼旁观。
何况她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她为顾源和秦筝筝的“绝美爱情”献祭呢?
沈令月正绞尽脑汁回忆着更多剧情,寻找郑纯筠的生路。
落在外人眼中,就是她突然灵魂出窍一般发愣。
赵岚连着唤了好几声,最后不得不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
沈令月被打断,捂着胳膊龇牙咧嘴:“您干嘛掐我啊!”
赵岚扶额叹气,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小冤家。
*
郑纯筠没有久留,坐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起身告辞。
赵岚客套地挽留两句,让沈令月替她送一送。
“妹妹留步吧。”
到了二门处,郑纯筠主动开口。
沈令月这一路都显得心不在焉的,闻言抬头,“郑姐姐,你……要多保重。”
郑纯筠垂下眼,唇边泛起苦笑,“我会的。”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经成了京城笑话,可如今郑家的情形容不得她挑三拣四。
嫁进令国公府,担个大房世子夫人的名头,至少能保住郑家不被政敌落井下石。
她自幼跟着祖父母长大,祖父教她诗书,祖母让她明理,如今便轮到她来庇护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