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放着的零食,低声抱怨:“现在不怕蛀牙了是吧,喝这么多可乐。”
角落里还摆着一个极为眼熟的油纸包,没被裹住的木签尾端露在外面。冯山月很快确认了那是什么。
陈记烧烤晚上才开门,也不知道袁驰是什么时候买来的。冯山月想对他嗤笑一句“你什么居心,给我哥吃隔夜菜啊",却感觉心里流淌过一些温热的东西,令她说不出难听的话来。她抬手摸了摸墓碑上那张小方块似的照片,来的路上她想过很多要说的东西,此刻感受到背后的三道视线,却不好慢慢倾吐了。她身后,三个人只听到冯山月垂着头,用很含糊的声音飞快地说了句什么,便站起身来。
两个大人这才上前,一同把带来的祭品放下,同样都买的是郑海阳爱吃的零食。
冯山月注意到袁驰还没走,仍站在隔了点距离的地方。直接问显得不太友善,她便走到他面前去,拿眼神询问他。
袁驰指了指冯燕芳,压低声音:“阿姨让我留下。”他原本是要走的,却在转身后忍不住想回头再看看,这一眼被被冯燕芳撞上,她觉得这孩子或许还有些没对郑海阳说完的话,便执意让他留在这里,说等她们扫完墓,会给他独处的时间把话说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袁驰就算有话也说不出来了,但又不能拂了冯燕芳的好意,只好杵在原地当石雕。
两个人并肩站着,沉默被拉得很长,袁驰见冯山月没走开,就知道她在等自己先说话,叹了一声,打安全牌聊学习的事:“我听说文科班发了文综资料,里面有二模的押题,你要吗?”
冯山月瞥他一眼:“明天就二模了,你现在才给我?”还不是因为你连短信都晾着不肯回,再去四中门口找你,只怕你又要提绝交。
袁驰顿了顿:“之前没去拿。”
冯山月笑了:“所以你知道有资料,却不及时拿给我?”横竖都成了他的错。
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按亲疏关系来算,袁驰根本没有管冯山月学习的义务,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挑不出他的毛病,反倒是冯山月这么挤兑他,像在无理取闹。
袁驰该反驳的,随便说点什么都能把她的话驳回去。可他偏偏说:“行,下次早点拿给你。”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冯山月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明显了,袁驰侧头,见她把手插进兜里,眼睛盯着郑海阳的墓碑,忍不住问:“你刚才对他说了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他有意不在冯山月面前提起郑海阳,但如今两个人都站在他的墓前,作为他曾经最亲近的同龄人,又都有着与他最亲昵的共同回忆,避而不谈反倒显得太刻意。
冯山月没看他:“你先说,我们来之前你和我哥说了什么,怎么都说哭了。”
最后三个字有意咬得很重。
就知道她要问这个。
袁驰肯提起这个话题,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刚才她都能大方地调侃,他索性也大方地回应:“也没开口,都是在心里想。就那么些事,学校,考试,他喜欢的战队冬季赛夺冠了,还有你。”他的语气太坦然,以至于冯山月听完后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转头:“我?没事提到我干什么?”
她定定地注视他,眼睛里带了一点狩猎什么的意图,观察着他的表情。袁驰回望过来:“为什么不行,你是他妹妹。做哥哥的,当然会关心妹妹的情况。”
话里有话,轻巧地绕开她的陷阱,又似乎反过来给她铺了一个圈套。他手背上的咬痕已经彻底消失了,无论是那个错认的拥抱,还是沙发上的争执,都在他眼睛里找不到半分端倪。
有一些悄然降临却被收纳妥当的情愫,像不被回复的短信、有意错开的视线,他习惯它的存在,也习惯了无人能看见它。如果之前的事让她难堪,成为插在两人之间的阻隔,那他愿意装作失忆。但残留的那么一点不甘心,仍驱使着他想要刺探两句。冯山月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说:“我反悔了。”袁驰一怔:“什么?”
冯山月说:“说给我哥的话,当然只有我哥能听,你又不是我哥。”说完,却没像之前那样,觉得自己完成了一次讥讽,然后随意地移开视线,不在乎对方的心情。
她仍望着他,像在等他接话。
直觉告诉袁驰,如果想要回击,应该说:你希望的话,我可以是。冯山月肯定会恼羞成怒地说,你没资格,然后他再顺势回击一句,是你先问的。
但袁驰这次竞然不敢赌一回他的直觉了。
他怕听到另一个答案。
袁驰朝旁边走了两步:“那就别说。”
耳旁响起纸张揉成团的摩擦声,有些发闷,冯山月揣在兜里的手动了动。她用袁驰熟悉的眼神瞪着他,每次遭到反驳、期望落空、甚至做不出题的时候,她都会露出这副表情。
可她期望的回答究竟是怎样的呢?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因此她瞪着他的那双眼睛格外凌厉。
袁驰的大脑机械地转着,接收到她兜里纸团揉皱的声音,心想,还打了草稿,看样子她要说的话挺多。
却还是别开头去,走到墓碑前,对两个大人解释,说他还要回去复习,先走一步。
冯山月望着袁驰的背影,在心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