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的一口气放下了,把眼睛转到别处,手也从兜里拿出来,抱在胸前,声音很小地应了:“本来也收得挺好的。”王于英说:“你这套话骗骗一中那小子还行,我和你一个班,每天盯着你的。把刀收到你文具袋里去,拉链别拉上,我每天路过都能看见它在,哪天没见到就知道该去逮你了。”
冯山月犹豫:“那不行,万一我遇上事了,总要有东西防身。”王于英想了想,又说:“这样吧,你给我留个信号。”冯山月一怔:“什么?”
王于英说:“刀你带着,你随便拿点别的什么,放在你文具袋里当信号。哪天你要动手了,就把信号亮给我看。”
耳旁响起午休结束的预备铃声,校园里人来人往,学生们脚步匆匆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冯山月瞪着王于英,理解着她话里的意思。王于英说:“就像我当初在巷子里打架,我的队友都在身边,在我打得什么都顾不上的时候,她们把我扯住了,给那个男的留了一口气,没让我走到最坏的那一步。你们不经常打架,不知道人上头的时候有多吓人,一点停下来的余地都没有。”
她个子高,喜欢居高临下地看人,说话的语气生硬,又总是板着脸,因此无论说什么都看起来凶巴巴的,很容易激起冯山月的胜负欲,产生反驳她的冲动比如,我可没有你那么冲动,又比如,我自有计划,不会沦落到你说的那一步。
可是,她听到王于英说:“至少也让我拦你一次。”冯山月眨了眨眼睛,什么都没说出来。
冯山月的桌上多了一本崭新的便利贴,巴掌大小,摆在桌角,每天都在上面抄着十来个英语单词。
王于英趴在她桌子旁,抓着那本便利贴翻来覆去地看:“什么意思?信号在哪?你别告诉我这些单词就是信号。”
正是快要上晚自习的时候,班上人多,冯山月垂着脑袋做题,抽空瞥了她一眼:“你猜。”
王于英把便利贴拍在桌上:“我们体育生高考分数要求很低的,你可别打什么用这种方法督促我学习的注意,没用。再说我过两天就要去参加文化考了,背几十个单词也提不了几分。”
冯山月一怔,把东西收回来,哦了一声。
王于英总觉得她动作里带了点好意落空的失望,有点想笑:“你们学霸表示感谢的方式好奇特,简直是恩将仇报。”冯山月没好气地把她胳膊推开:“让一让,我们文化生分数线高,得抓紧时间学习了。”
如此过去大半个月,嘴上说着不背单词,王于英却还是每天都借着各种理由路过冯山月的课桌,瞟她便利贴本上的内容。都是课本上抄录下来的单词,没有生僻的,也没有释义独特的,看不出什么名堂。
天气一点点变暖,校园里的绿意渐浓,越来越多学生换上轻便的春秋季校服,教室的门窗也不再为了抵御冷风而紧紧关着。冯山月不再去小饭桌吃饭,每天都往食堂跑,王于英自告奋勇借了她卡,顺便趁机盯梢。冯山月没反对,用她一贯的速度吃得飞快,吃完后就安坐着温书这种平静一开始让王于英有些不适应,但随着时间流逝,连她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心想二模马上就要来了,冯山月每天抱着卷子做得昏天黑地,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复仇放弃学业的样子,真要出什么事,至少也得等她先把二模考完了再说。
一睁眼一闭眼,二模就随着高考倒计时的天数减少悄然而至,王于英提起一颗心去看考场,这次她和冯山月没分到一起,好在何志宇也和冯山月离得十万八千里远。
在某个平淡的午后,离开考还剩两天的时候,王于英趴在课桌上午休,听到外面传来点吵吵嚷嚷的响动。
她侧头,看到冯山月也在一动不动地趴着午睡,虽然座位靠近走廊,却没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知道这动静不是冯山月闹出来的,王于英松了一口气,随后才换了个姿势,继续枕着胳膊睡去。
在王于英睡沉了以后,冯山月才慢慢坐直身子。她的位置靠近走廊,听得清外面的人路过的动静,以及他们嘴里讨论的话。跑过去的是两个兴高采烈的美术生,说这一届有人进了京美的分数小圈,多亏老师押对了题,老师脸都笑成花了,要请画室里的人吃饭。进了小圈,就算半只脚踏进京美了。
其中一个艳羡地问,这届考京美的运气这么好,谁啊,分那么高?另一个说,想不到吧,是何志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