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快:“老爷,如果东印度的航线被封锁的话,那格拉桑家的那个小儿子送给欧也妮小姐的披肩,就是假的了?”
“不是假的也是二手的,”葛朗台怒道:“现在你知道是披肩了,刚才对着客人说茶杯垫的时候,我看你说得很无辜嘛!”
拿侬理直气壮道:“老爷,格拉桑家的那个小儿子,根本就没有把欧也妮小姐放在心上,拿了个假货冒充舶来品也就罢了,东西竟然还是二手的,是被割了一半的披肩!是瞧不起我们葛朗台家族吗?竟然这样糊弄我们,老爷你如果不给他点脸色看看,他们就觉得我们好欺负。”
葛朗台:“我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索漠城的秃鹫罢了,哪里有肉,他们就会飞向哪里,连骨头都想啃干净……”
葛朗台的神色变得幽深起来,在守财和防止别人觊觎这方面,他比谁人都更警惕,更看得清楚。
在旁边观察他神色并且成功把话题带偏的拿侬忽然道:“这都怪你,老爷!你舍不得给欧也妮小姐做衣服!舍不得花钱给她装扮!”
葛朗台一愣,还不等他说话,就听拿侬道:“人都是看人下菜的,老爷,你在欧也妮小姐身上花了多少钱,这些秃鹫一眼就看得出来,今天是欧也妮小姐十三岁的生日,她还穿着以前的旧衣服,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首饰!所以他们拿了个破铜烂铁,和一块二手的破布,就把小姐打发了!还让小姐真心地感激他们,以为他们给她带来了多珍贵的礼物一样!”
拿侬振振有词地指责:“但凡老爷你给小姐买一身漂亮衣服,买一串金项链、宝石耳环戴在身上,这帮看人下菜的家伙,也不敢送出这么廉价的东西!都到您这个阶层了,干什么都讲究体面,女儿穿得体面点,别人会觉得您家底厚,更愿意跟您做生意。如果女儿都穿得破破烂烂的,谁还信你有钱?老爷,归根结底,这是投资和回报的事情!”
葛朗台本来不以为然,但是听到‘投资回报’四个字之后眯起了眼睛:“什么投资回报?”
就听拿侬道:“老爷,养女儿本来是稳赚不赔的投资,儿子要继承家业、分财产,女儿出嫁还能收聘礼,甚至能通过联姻换取商业利益,格拉桑先生是不是暗示过你,只要把欧也妮小姐嫁给他儿子,贷款利息都少付一半?”
拿侬道:“老爷,您想想——养女儿就像存一笔复利年金,前期投入地多,后期回报更多,只要你舍得投资,你想想,如果今天欧也妮小姐挂上了一串金项链,那克罗旭家的还敢送银首饰盒吗?如果欧也妮小姐穿了一件巴黎时尚款的裙子,那格拉桑家的敢用二手货糊弄她吗?所以一开始就是老爷你,没舍得投资!不能怪后面收益不达预期!”
葛朗台忽然觉得这话好像有几分道理:“……如果我给欧也妮买个金项链,然后暗示一下,说金项链得金耳环来配,你说克罗旭家那小子,会不会给欧也妮送个金耳环?”
拿侬点点头,她发现只要把女儿包装成一项投资,葛朗台再抠门也会动摇,“当然会!只不过,首先欧也妮小姐得有个金项链!”
葛朗台转了几个圈,似乎下定了决心:“金项链!不就是个金项链!每年我都会给欧也妮百十来个金路易,让她交给我,我去给她打一条金项链去!”
拿侬:“……”
卧槽还是低估了这个老吝啬鬼的抠门下限了,问他要个金项链,他居然能想出用女儿的零钱去打项链这么个主意!
果然他时时刻刻都盘算着欧也妮那点可怜的压箱钱!
拿侬忍住朝他脸上痛殴一拳的冲动,“老爷,金路易纯度不够,而且把皇帝陛下的头像熔了打项链,会被人指点的!”
法国流通的金路易(Louis d'or)金币主要是由现任皇帝拿破仑发行的版本,正面是拿破仑一世头像和铭文,背面是帝国鹰徽花环,面值二十法郎。
从重量与成色来说,一枚金币重达6.45克,而黄金纯度在90%(0.900 fine),即含纯金约5.805克。
因为这种金币的成色还算不错,所以葛朗台很喜欢收藏,有时候为了哄骗女儿,也会大手一挥露出十几二十几枚出来,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以各种名义要回去。
天下居然有葛朗台这样的父亲!
拿侬忍住气愤道:“老爷,你找个工匠打项链,款式不好,还有可能被偷金,还不如去专门的首饰店里去买,巴黎距这里不过半天的路程,为什么不去巴黎看看呢?”
拿侬的提议得到了葛朗台太太和欧也妮小姐的热情回应,她们许久没有去过巴黎了,甚至连索漠城的大街都没有好好逛过,就因为葛朗台舍不得那点车马费。
这一次葛朗台太太没有顺从丈夫,虽然她一向柔顺虔诚,但在女儿欧也妮身上爆发了最大的勇气,她要求去巴黎的首饰店看看,给女儿欧也妮准备一些‘将来要用得到的嫁妆’。
欧也妮的婚事被提起,葛朗台那张干瘪的脸立刻绷得像一枚绷紧的金路易,黄褐色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眶里滴溜溜转着,仿佛在计算每一枚可能流失的硬币。
“嫁妆?哈!”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烛火直跳,声音尖利得像金币刮过玻璃,“什么嫁妆,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