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牢房角落里的稻草上,前所未有的狼狈。
可她越是狼狈,祁云照脑海中那个轩轩霞举、湛然若神的秋丞相便越是鲜明。
祁云照的脑袋突突地痛了起来。
她好后悔今日走了这么一趟。她不想说什么愧疚,那太像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她只知道,今日之后,她很长时间都要做噩梦了,她一定会频繁地梦到这个人。
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秋凝雪了,她的恩人,她的老师,她曾经最敬爱的长辈,她仰望了很多年的目标,亲手将她扶上御座、护持她长大的秋丞相。
她亲手杀了她。
“陛下……”
退在不远处的侍从估计明白了什么,开口道:“臣为丞相更衣吧。”
哪怕是罪恶深重的死囚,行行前也是被允许换一身得体的衣服,吃一顿可口的饭食的,何况是……为国家操持了很多年的秋丞相。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叛国,这最后的体面,总是应该的。
但陛下养尊处优,从来没服侍过人,应该不会乐意为一个浑身脏污的囚犯换衣服。
“不必,我亲自来。”
秋凝雪为她做了很多事,但她好像还从没为自己的老师做过什么。
这应该就是祁云照唯一能为她效劳的事情了。
少年天子站了起来,看向被侍从放在地上的两个托盘。
一个放着装着鸩酒的酒壶。壶身银白,似由精铁制成,通身都雕刻着象征审判与刑罚的獬豸纹,间或镶嵌着一些刺目的宝石。如果忽略它的用途的话,这真是一把非常漂亮的酒壶。
另一个托盘则放着一套完整而整齐的朝服。
祁云照将那套朝服拿起来,百感交集地抚摸着上面绣着的白鹤。
“再去端盆清水来。”
“是。”
天子跪在那名囚犯身前,生疏地拧着帕子,为老师擦洗面容。然后,便将人揽起来,摸上最上面那颗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