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们一趟趟往里头搬香炉符咒,也不知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晴方眼皮微跳,伸手扶住伞柄往蓝漆那边挪了些,接着抿唇道:“无妨,先不管他,先回到宫中休息再说。”
细雪飘飘洒洒飞扬,两人踩着积雪转过回廊时,莱葭宫朱红宫门已近在眼刖。
檐角铜铃被风吹得轻响,一抹靛蓝色蟒纹锦袍突然撞入眼帘,那身着高阶太监服饰的身影立在宫门前,腰间的鎏金腰牌在雪光里泛着冷芒。他身后簇拥着五六个灰衣小太监,垂首敛目地候着,活像被雪冻住的蜡像,唯有衣摆偶尔被风掀起,才显出几分活人气息。晴方心中一紧,天色渐深,光凭一个背影,她根本看不出来究竟来者何人,但她明白,这人此时出现在莱葭宫,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思索间,只见那人已经转过身来,露出李汝海那张精明锐利的面容。他轻轻抬起拂尘,身后那几个小太监便蜂拥而上,将晴方主仆二人围在里面。
晴方此时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但还是很快平稳自己的心神,咽下一口唾沫,锐利的眼神扫向李汝海。
“李公公拦在莱葭宫门前,是要效仿拦路劫匪?"晴方故作镇定,指甲却几乎要掐进掌心,话音未落,惊起寒鸦数点,她继续道:“本公主乏了,劳驾让开。”
李汝海面色未变,皮笑肉不笑般勾起唇角,悠悠道:“这些话,殿下还是留着给陛下听吧。”
说罢,不顾蓝漆的哭喊,他便将拂尘放下来,语气强硬道:“带走福熙公主。”
说到这里,晴方就是再傻也能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康帝的主意。她想到那符修,这家伙估计是藏了什么阴谋诡计要对她使。晴方被那几个太监丝毫没有公主架子的给架走往通政殿的方向去了,蓝漆被阻拦在旁,哭喊道:“放开公主殿下!”李汝海在旁边轻嗤道:“公主殿下?只怕过了今日,便什么也不是了。”晴方努力平复心情,坚定地望向前方的宫殿。符修是吧,她倒要看看这家伙究竟能够弄出什么诡计来。
晴方被丢进殿中,重重地给跌坐到了地上。她的手臂白嫩,一下子便被蹭伤了些许青紫样子,她抬眸望向上面高坐着的帝王,而他的身侧则是一个如姬柔幼时记忆一般身着高阶道士服的身影。那就是符修。
烛火在兽首灯台上明明灭灭,晴方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发颤,却依旧挺直脊背与高坐上的康帝对视。
殿内檀香混着朱砂与艾草的气味刺鼻呛人,三十六盏长明灯将摆在旁边的的镇魔壁画照得诡谲分明。
本该用于大典的青玉案几上,桃木剑、符纸与盛满黑狗血的铜盆一应俱全,倒真像是要将她这具活生生的躯体,当场炼作镇压邪祟的祭品。那符修长得比严崇德年轻一些,看着至多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与康帝站在一起倒是显得有些仙风道骨。
可惜,都是表面功夫。
“柔儿。“康帝这一声念得无波无澜,却仍旧让晴方起了浑身鸡皮疙瘩。“父皇,您这究竞是何意?女儿不知究竞犯了何罪,要被如此对待?“晴方不卑不亢抬头,面色难看,眼神如炬般望向康帝。康帝还没说话,身旁的那符修便已经急不可耐地起身高声扬道:“陛下,如今公主这副躯体中早已不是真正的公主魂灵,是那恶魂临世,您可千万不要念着骨肉情谊便放过啊!此等邪祟留于宫闱,他日必成大祸!”“我是什么恶魂?“晴方骤然反问,目光如刀般割过符修的方方寸寸,对方却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符修起身,走到那青玉案几边,拿起那些驱魔斗法的器物,就要往晴方身上使去。
这时,门外却忽然闯进一个妃色宫装的女人身影,往趴在地上的晴方飞快地走来。
“陛下!柔儿究竞犯了何罪,要被钦天监这贼人污作恶魂?当年柔儿降生之时,可是三清观的玄机子真人论断乃福神临世--"正是刘氏,她抬眸流泪,字字句句却是诛心。
她猛地望向为虎作怅的符修,用一个母亲能够尽到最大的力气指着他怒吼道:“又岂是你一个邪门歪道,光凭宋颜脸面进钦天监的贼人可以诬赖的?符修被刘氏斥责的面红耳赤,他回望向高台上的康帝,抬手作揖道:“陛下,我想刘淑妃应是被这恶魂蛊惑,速速将她拉下去才好。”康帝颔首,皱眉望向李汝海,低声问道:“怎么把她给放进来的?”李汝海亦不知,他将晴方给带到通政殿后便一直待在康帝身旁,实在也不明白殿外值守的御前侍卫怎会将刘氏给放进来。正僵持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是我把她带来的。“宋贵妃穿着金黄衣装,一身繁杂衣饰,周身金玉流光几乎要灼伤人眼,身旁还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晴方皱眉望向来人方向,正对上严崇德带笑的眉眼。只是,那张脸却并不是宋贵妃族医严崇德的脸,而是郦城顺风真人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