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关西人大开大合,不避讳“切腹”,反而认为这体现着着开诚布公、豪爽大气的关西特色。
不过南见月更认同另一种说法。
从经济意义上看,使用开腹式的鳗鱼肉会比开背的鳗鱼肉多出5%的面积,在摆盘上看起来也就让人觉得更实惠。对于本就不如关东肥美的关西鳗鱼来说,这5%的面积便弥足珍贵了。
至于关西流派的烤鳗鱼的口感,因为不使用关东流派先烤再蒸又烤的做法,直接一口气烤制完成,这样的做法让最后的成品更加酥脆焦香。
长时间的烤制才能让鳗鱼的风味更加美妙,但当然——
也要避免烤糊。
虽然因为藤本的提醒,这条可怜的鳗鱼避免了烤成碳被丢掉的结局,但是因为过旺的火候,边角处的颜色已经过于深了。
南见月面无表情,但翻动得更频繁了。
她已经失败了两条。
藤本和她都不会允许食物被浪费,而三条鳗鱼已经是她饭量的极限了。
意思是,这条鱼是她最后的机会。
宫侑坐立不安的样子很快便被一进店就开始看菜单的宫治发现了。
或许是出于双胞胎之间某种特殊的心灵感应,即便宫侑并没有做什么,宫治也觉得那个方向必然有他在意的什么。
他从菜单和拥挤的座位间抬起头,不带犹豫地看着被柜台和隔板挡住,只剩一小块映出明亮火光的窗格里,低着头的那个人。
黑发归拢在帽子里,光滑的皮肤上凝结起颗颗闪亮的汗珠,脸也被炭火的热量辐射得通红。
直到她将烤好的鳗鱼郑重地放在了干净的盘子里,又抬起头,目光同样越过店内的人声鼎沸,与他对视。
宫治才能确定。
是她。
南见月。
仅仅相隔不到六个小时,宫治又见到了她。
和第一次在公园的溪边一样,简直是命运般的遇见。
南见月转过头,看着藤本笑着用筷子刮下一小块鱼肉尝了尝。
第三条鱼算是唯一比较成形和像话的,完美的方形鱼肉被他用筷子夹起一角。
缺了一块。
南见月按住狂跳不止的额角,安慰自己,毕竟是指导老师。
虽然这场指导的本质——只是对方利用她的好胜心而设立的赌局。
藤本细细品尝后,用那双同样沾着炭灰的大手拍着南见月的肩膀开怀大笑。
“不错嘛不错嘛——”
“虽然只有我烤的鳗鱼三分之一好吃,不过也算是有天赋,不愧是那家伙的孙女。”
藤本店长看了看占据了店里一小半座位的枣红色队服男高,他脱了围裙。
走出去之前指了指旁边道:“你去洗把脸然后把这些都吃掉,幸好拓一郎那家伙去东京了,不然看到你这样怕是要找我算账呢。”
指尖火辣辣的还有些发痒,南见月搓了搓发烫的皮肤,直到打开水龙头接触到凉水才叹了口气。
真是……
因为和藤本因为争论烤鳗鱼的流派问题而打赌,顶着本来就不太舒服的身体站在这里烤了三个小时的鳗鱼这种事情。
真是受不了。
得到的是什么——
被火焰灼到发红发烫的皮肤、麻木的腿脚和酸痛的腰腹,还有三盘必须吃完又卖相一般的烤鳗鱼。
明明最开始她只是想来吃顿饭。
……
南见月洗完手,又捧起凉水泼在了自己的脸色,这才感觉稍微轻松了些。
她脱下围裙,将三盘鳗鱼放在了托盘上,自己给自己上了菜。
这家分店开在距离学校很近的地方,菜色实惠,量大管饱。
是许多运动社团的聚餐场所。
枣红的队服。
宫双子。
还有在医务室见到的妙脆角发型、爱吃棒冰的高个子。
以及正在跟藤本交谈,只能看见背影的那个人。
为什么明明是白色头发,发尾却开始变黑了。
是氧化了吗。
稻荷崎男子排球部?
粗略一看至少八九个人,都是高中生中数一数二的高个子。
但感觉比想象中的人少啊。
不管了。
南见月拿起筷子,首要的目标当然是最后烤好的那条,还在冒着热气的,最成功的一条烤鳗鱼。
尖头的筷子轻易地插入烤制得金黄的鳗肉中,入口先感觉到的是鱼皮的焦香,然后是细嫩的鱼肉。
她还没来得及吃第二口,那边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啧……”
“要我说,信介你种地的前途也不错嘛,现在的水果贵的要死,就是你可别像那种乡下人一样搞得浑身蚂蝗啊,到处是泥巴,恶心死了……”
刚刚推搡宫侑的那个寸头男挠着下巴想要去搭那位黑白发色的男生。
男生,也就是北信介,他皱了皱眉,站起身来躲过了对方的手臂。
他面上的表情依旧温和,但眼睛和语气都没有温度 ,“吉冈前辈,容我提醒,您平日里的饭食,里面的大米和蔬菜,便是我们这种人种出来的。”
他的态度彬彬有礼,却一寸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