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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3 / 5)

只觉脸皮子烧得厉害,侧首往一处空地上瞧,只岔了话来说:“妈妈,今日我去巡视了几间铺子。”她复又将在流光阁发生的事说与荣妈妈听,果真见荣妈妈蹙紧了眉,便道:“寻个日子将那些掌柜的都叫来府里一趟吧,这等心术不正之人,若再查出几个来,统统结了月钱辞退。”

荣妈妈忙弓身应下。

言罢,商月楹旋身进了寝屋。

春桃与秋雨互相睇眼,未说什么,只伺候她照常洗漱沐浴,而后替她吹灭几盏烛花,放下罗帐。

大约是白日里辗转遇事,商月楹夜间做梦,竞梦见她素未谋面的婆母,与尚且年幼,半躲在宋罗音身后的…薛瞻。

梦里,他穿一袭湖蓝色织锦圆领袍,瞧着约莫四五岁,眉眼与他身前的妇人有七八分相似,脖间挂了把金锁,两个眼不复如今沉寂,蓄了几滴泪,亮晶晶的。

宋罗音的面容瞧不真切,听声音,却晓得她有些发怒,“你不分青红皂白闯来我这里,就为了替倪姨娘的儿子争回一口气?”许是商月楹意识里晓得是在做梦,她三两步靠近宋罗音,歪了脑袋,伏腰去瞧躲在母亲身后的稚气薛瞻,没忍住扯弯唇畔,轻戳他尚且还肥软的腮。那厢,铺满藤萝的院门下,年轻十几岁的薛江流反剪一双手,沉沉往这头望一眼,命令道:“儿子,出来。”

商月楹眼瞧薛瞻又往后缩去几寸,小手攥紧了宋罗音的裙边,小声道:“…爹要打我,我不去。”

商月楹戳弄他的动作一顿,一霎忆起与她成婚后的薛瞻,那样冷硬,那样固执,以及她亲眼瞧见的那一杖。

薛江流再三催促,终是失了耐性,大步跨来,操了一把宋罗音的肩,歪着身子去拉扯躲在她身后的薛瞻,“你欺负你弟弟在先,我如何不能教训你了?你如今还小,我还管教得住,给我出来!”

…薛江流!你松开!你弄疼儿子了!"宋罗音的声音不复温婉,蓦而变得急切又尖锐,可到底抵不过男子的力,眼睁睁瞧着薛瞻被拖拽出去。宋罗音欲往外追,却怒极,喉间发痒,被接连而来的咳嗽拦停脚步,侯在一旁的荣妈妈忙匆匆上前,替她一下一下抚着后背。而后,薛江流一手揪紧薛瞻的衣襟,旋身往外走,薛瞻双脚险些离地,像哑了喉,被惊得面色涨红。

商月楹忙跟了过去,妄图将薛瞻从薛江流手中救下。可说这只是无用功,父子瞧不见她,无论她如何伸手去拽,仍无法触及到薛瞻半片衣角。

薛江流步履匆忙,半响行至倪湘的院落。

薛瞻见了倚在明窗后的倪湘,霎时在薛江流手中挣扎起来,而后发狠咬向他的手腕,逼迫薛江流吃痛之下松开他。

那厢,倪湘抱薛如言在怀,见薛江流擒了薛瞻来,只稍稍一顿,忙快步赶来,“哎哟,大爷,这是做什么,奴婢都说不打紧了!”商月楹睨她一眼,细细去瞧她怀中的薛如言,小薛瞻两岁,并无甚么被欺负之相,只额间有道磕痕,但叫她凑近看,这磕痕也只浅浅一道,并无大碍。薛江流仍古板得紧,商月楹瞧着他装腔,只觉虚伪至极,便听他道:“湘儿,你莫要替他说话,我晓得你是个心善的,可我亲眼所见,这还有假?他伸手推他弟弟,小小年纪,如此狠心,我不教训他,不叫他赔罪,如何能行?”那厢,不知二房的章兰君与薛江林何时过来了,薛瞻缩去二叔身后,三两下爬到薛江林背上,像是寻了替自己撑腰的人,便连反驳的声音都大了不少。“我没有推弟弟!是弟弟要去捡地上的石子!我瞧弟弟太小了,担心他吞石子进肚子里,这才伸手去抓他!”

薛江流怒目圆瞪,“你还敢撒谎!我亲眼瞧见!岂非有假!”薛瞻紧紧攀着二叔的肩背,圆盘小脸气得通红,半晌流下几滴泪,阖眼大喊:“你偏心!我不要你这个爹!我要做二叔的儿子!”有时就是这般,愈有人撑腰,愈是觉着心头那丝酸涩委屈极了,薛瞻不复倔强,伏在二叔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薛江林讪讪而笑,劝道:“大哥,孩子之间打闹是常有的事,何故如此气恼?我瞧着,二郎也没受伤,就当教训过大郎了,此事不如就算了?”“就是,就是,两个孩子感情好着呢,大哥如此,我这个做弟妹的瞧着,倒真是觉得有些.…偏心了。“章兰君一张嘴答得飞快,话说到后边,声音又小了止匕

宋罗音被荣妈妈搀着一条胳膊,匆匆赶来,见了薛瞻忙将他抱下来好一通扫量,晓得他没挨打后,周身气息骤冷。

她先与章兰君夫妇勉强笑笑,“劳烦二弟,二弟妹,将他带去二房。”俄而,又淡声道:“薛江流,我与你谈谈。”宋罗音与薛江流究竞谈了甚么,商月楹不得而知。她一双眼仿若粘在了薛瞻身上,静息跟在他身后,在廊下徐行。眼瞧他一双手被章兰君夫妇各自牵去一个,又听薛江林摸鼻笑笑,“大郎啊,你爹爹是脾气古板,不大好,可像今日这种话,什么不要爹爹了,要做二叔的儿子,万万不可再说了,记着没?”

薛瞻固执得紧,抿唇恨道:“我不要他做我爹!”章兰君忙俯身去抱他,温声劝道:“可他与你血浓于水,你又如何能弃他?”

血浓于水。

尚且只有四五岁的薛瞻歪了脑袋沉思半响,可怜他认知太过浅薄,未能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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