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他眼底水平无波,一贯平静地看着她,可那个好字落在徐可心的心上,却好似一颗石子落在无风湖水上,顷刻间泛起涟漪。徐可心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做不到像他那般平静,整个人浑身燥热,面色微微泛红,羞耻至极。
并非窘迫,而是心软成一滩水,恨不得这辈子都栖息在他的身下,再也不离开。
甜言蜜语本就惑人,一贯冷心冷血的人口中的纵容更是好似被蜜糖裹挟的砒霜毒药,明知道他话里可能没几分真心,但还是忍不住沦陷。“大人给了妾身承诺,不得反悔。"她说。林远舟揽着她的肩膀,向里室走去,也未说答不答应。他总是不给别人确切的回应,不做承诺,但不知为何,徐可心又认为他只要未反对,就是答应的意思。
临近十二月末,快到除夕,府上格外忙碌,下人踩着木梯在房上挂着红绸带和红灯笼,脚踩进雪里,吱吱作响,府上终于有几分活人气,而非平日里那般死寂。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没过多久就到了除夕。除夕家宴当天,陛下召百官携家眷入宫,共贺新春,大人同夫人入宫,入夜才会回府。
府上众人前去宴席,早早等待。
“阿姐,我想娘亲了。”
去宴席的路上,小妹跟在她身旁,攥着衣领,忽然眨着眼睛喃声道。过去几年,每逢除夕她们都同母亲在一起,父亲总是政务繁忙,不会真得陪在她们身侧,只有到了宴席时,才会逐一对府上众人训话。父亲并非良臣,勾结朋党被先帝惩处,母亲悬梁自尽,她和小妹沦落教坊司。
不管父亲做了什么,终究对她们有养育之恩,旁人可以骂他是奸臣,牵连大房众人,她却不能责怪父亲,也没有资格把母亲的归咎到父亲身上,只能痛苦扭曲地记住过去的一切,把所有的错处落在自己身上。若当初她进宫,成了先帝的妃嫔,父亲会不会也收敛野心,不在几个皇子中挑选,最后被人一本奏折告到先帝那里,惹怒先帝。圣旨刚下来,徐府就被抄家,她和小妹也被押至教坊司。她至今不知晓,到底何人存心致父亲于死地,上书奏折给陛下,也害得徐府大房众人被牵连。
“阿姐已经命人备好纸钱,待晚些回去,便祭奠母亲。“徐可心叹了口气,轻声道。
父亲棋差一招,未斗过旁人,她入教坊司时,也曾想过出来后查清当初上书奏折的人是谁,但她甚至无法离开教坊司,心上的念头也不了了之。两人在雪中走着,快到宴席时,却见一个少年站在拐角处,正正好好站在小路中间,挡住她们的去路。
他垂着眉眼,攥着手中的扇子,好似在等人,一个下人站在他身侧,执着伞为他遮挡落雪,下人眉眼花白是个老翁。两人走进,未等徐可心向他借路,少年先转过头,身着锦衣,唇红齿白,正是那日生辰宴走错路的少年。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小妹身上,不由分说地快步上前,扯住小妹的手。小妹微微蹙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少年落了空,竟直接扑进小妹怀里,徐念安眸色瞪大,下意识道,“谁家的公子这般无礼?”忽得想起那日长公主的话,知晓他是宫里的皇子,徐可心轻声开口,劝他松开手。
徐念安推着他的肩膀,也想将他推开,可这人一语不发,只一个劲地往小妹怀里钻。
若不知晓他是宫里的主子,怕是会被人认成登徒子。随行他的下人见状,也公子公子的劝着,但无论他们说什么,少年也不松开手臂,比狗皮膏药还要粘人,好似赖上小妹一般。最后徐念安无奈,只能牵着他的手,向宴席走去,少年心满意足,只乖巧地跟在她身旁。
临到宴席,大人和夫人还未入座。
见她们二人带着一个少年走入宴席,坐在一旁的三姨娘先笑道,“不是我说四妹,你这才怀孕,孩子就生下来了,还长这般大。”她口无遮拦,直接出言嘲笑,在场众人纷纷看了过来,眸色俱是不解,不明白他是哪家的公子。
林怀瑾坐在不远处,待看清少年的面容后,目光微凝,未想到少年今日也会前来府中,他看向一旁的林昭明,方要告诉林昭明少年的身份,却见不知何时,林昭明已然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向徐可心走过去。他眸色一怔,下意识唤了一声昭明,但林昭明好似未听见一般,直直走上刖。
望着他满身戾气的背影,林怀瑾微微皱眉,恐他闹事冲撞少年,命下人给父亲传信,随后站起身,向几人走去。
徐可心站在那里,听到三姨娘嘲弄的话,垂下眉眼,方要解释此人只是路上碰见的贵客,阴冷的话先在身侧响起,“徐可心,你怀了一个孩子也就罢了,他又是谁?”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彻底没了声音,纷纷抬眼看过来。徐可心转身看去,却见林昭明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死死盯着她,眸中怨气比未过头七的厉鬼还要浓重,他一字一句质问,不顾这少年的年纪,直接断定这孩子也是她生的。
徐可心紧抿着唇,良久未语一言,只觉这人胡言乱语,愈发无理取闹。可她越不开口,林昭明得不到解释,脸色越难看,不知想到什么,他忽得咬牙道,“难道他也是你捡来的?”
少年虽年幼,但模样俊美,也是浓眉红唇,长了一张极为漂亮的面容,格外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