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乐默默扭头。他不再去看几个师弟怎么挣扎、抱怨、脱离束缚,只是展开精神力,探向那根钉死过人的梁柱。
精神力裹在梁柱上,从下到上,抚摸一圈,再慢慢深入进去:
“嗯……这个……”
这一次,他很轻易地感知到了那枚箭簇的位置。然而,想要再进一步了解细节,还是觉得有点奇怪。这东西,仿佛在若有若无之间:
你不去仔细观察它,用“余光”扫过它,感觉它就在身边;
但是,你去仔细观察它,去了解它的结构,它的细节,它似乎又不存在了。
怎么这玩意儿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箭簇,它存在或者不存在,受观察者效应影响的?
又或者,这玩意儿还有灵智,还主动跟你躲猫猫的吗?
“算了,你们先出去吧。”沈乐叹了口气,终于挥手:
“这东西还是有点奇怪,我怕你们对付不了。还是老样子,把材料留给我,你们都出去——”
他一声令下,师弟师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得不集体离开。沈乐轻轻一跃,站到横梁上,两步走到梁柱旁边,双手贴了上去:
“来,告诉我你的故事……”
热流涌动。从木柱表面,到那个应该被糊好了、然而冥想中仍然存在的孔洞,再到孔洞里面若有若无的箭簇。
箭簇轻轻震动,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响应他,却实在太微弱,没有办法正确表达。
沈乐耐心地输入了又输入,来回折腾半天,终于放弃:
“这宅子,还要养一养啊……”
他绕着宅子走了一圈,摇摇头,开始养宅子。他放出泥俑们,一声喝令:
“帮我给这栋房子,所有的大柱子,所有的大梁、二梁、三梁,全部捆上木片,然后往木片上喷营养液!”
泥俑们一涌而出。沈乐冷眼细看,发现这些泥俑身上,多半都亮了一些,紧实了一些,行走扛抬之间,动作也更灵活了一些。
它们和青丝们合作,泥俑负责扛木头,举木头,举喷壶;青丝负责往木头上面缠绕草绳,再按动喷壶的按钮……
如此分工合作,效率飞快。沈乐只等了十分钟,第一根立柱就已经加工完毕。他在立柱边上盘膝坐下,双手按上柱子,法术飞出:
“给我吸取营养液,给我吸取木料上的木行力量,给我——长!”
历经几百年风霜雨雪,已经不同程度腐朽的木柱,发出了欢悦的轻鸣。
沈乐的导师确实带着学生们,往里面注入木屑,注入胶水和防腐药水,给出了现代科技条件下的最好养护。
但是,木屑毕竟不可能填塞每一条细微缝隙,胶水和防腐药水,也不会达到每一个细微的部分。
而这木柱在法术催动下,自行生长起来的时候,细胞恢复活力,快速吸取养分,它是真的能达到柱子每个角落的!
沈乐微笑着催动热流,给立柱供能。逆死还生,催动它重新生长,重新变得坚实紧密。
在法术的滋养下,它不但变得更加结实,细缝一条又一条消失,它的灵性,也开始一点一点亮起:
一根,两根,五根,十根。沈乐在古宅里漫步,一根一根,耐心让所有的立柱恢复生机。
修着修着,他就感觉到了异常:
“这房子,它的柱子,不是每根都一样啊……”
确切地说,有一些柱子,它们的灵性特别突出。
沈乐把整座三进大宅全都走了一遍,修复完了全部的柱子,赫然发现,其中有十二根立柱与众不同:
别的立柱,都是崭新的,木色淡黄,纹理笔直,优雅醒目,感觉像是闽地特产的马尾松做成。
而大宅当中,有十二根立柱,赫然是焦黑色的,伸手摸上去,隐隐能抹出一手炭黑。低头去看,又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古宅留下的记忆?
或者,这古宅被焚毁过一次,这些立柱没有被烧完,记下了它最后的悲哀和沉痛?
沈乐找不到答案。好在,他也不用找答案:
他耐着性子,把所有的立柱,和横梁全都修复了一遍。
在最后一根横梁修完的时候,整个古宅轻轻震动,所有的立柱和横梁,灵性纵横交错,搭在一起,形成了虚幻的框架:
而沈乐再次伸手按上去的时候,眼前一明一灭,再睁开眼睛,面前已经赫然换了个模样。古宅还是古宅,他却并不在古宅之内,而是随着人群,一起拥挤在古宅外面。
整个宅子张灯结彩,结着彩球的红缎从宅门上方,一直蜿蜒到优雅的马头墙边缘;
而三间大宅的宅门,更是装饰的重中之重。宅门前,五阶青石墁地,阶前立着一对石狮子,狮子并非普通形制,而是脚踏浪,海浪中有鱼跳起;
沈乐挤到前方,伸手去摸,那石狮子的材料,甚至是细腻无瑕的汉白玉,天晓得是从哪里拖来。
门楣上,“黄氏家庙”红底鎏金匾额高悬,门簪嵌象牙雕螭吻纹,垂六角琉璃宫灯。
灯面上,十八学士登瀛图笔触细致,烛火映照下,白石上的水波纹路流转如真。
这会儿,三通大门,六扇朱漆大门已经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