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凑近了细看陈蕴的脸:“她怎么了?怎么叫没反应!″
“睡着了当然没反应。“左玲玲哭笑不得地示意高明来推床,并且把一会儿对产妇的护理事项都先交接,末了长长呼出口气:“总算没有辜负陈蕴的信任。”“今晚在医院观察一晚上,要是没什么意外情况明早就能回家。”“谢谢左大夫。”
“我才应该谢谢陈大夫。“左玲玲此刻只觉得两个手臂酸得都抬不起来,说完就疲倦地冲几人摆了摆手:“我得去休会儿,先别给我安排病人。”左玲玲脚步虚浮地离开,陈蕴被推进了那间只有两张病床的住院部。妻子呼吸绵长,而躺在她身边的孩子同样睡,小嘴不时嗫嚅两下,把自己吓得一个激灵后掀开眼皮,又缓缓闭上。
高明看得入神,目光一会儿落在陈蕴脸上,一会儿又看看女儿。咧开嘴想笑,嘴角又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最终只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奇奇怪怪的呵呵声。
大手在衣服上仔细擦擦才伸出,觉得好像手掌太大,又改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出摸了摸女儿那张小脸。
嘿嘿。”
陈蕴就是在这种怪异笑声中缓缓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高明趴在床边,高高举起只手越过她身体用手指轻轻触摸女儿脸蛋的情景。“扶我起来。"声音嘶哑得像是变了个人,陈蕴抬手捏捏喉咙,又道:“我该给孩子喂奶,别一会儿饿得低血糖了。”
“你醒啦。”
“爸妈呢?"陈蕴意识还有些混沌,只是凭借着母亲的本能抱起襁褓解开衣服。
“他们回去炖鸡汤。”
妻子醒来让高明疯狂想往下压的嘴角再也压不住,趴在陈蕴身边不时用手捏一下襁褓边缘。
“辛苦你了。”
偶尔的一句肉麻话让陈蕴不由轻笑出声,低头看孩子张开嘴成功吸吮起奶水,残留在脑海里的最后一点梦境画面瞬间烟消云散。梦里那个霓虹照亮天空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被小小病房里的两个人所取代。“孩子名字想好了吗?"陈蕴抚摸着孩子小脸,目光温柔:“我瞧你和爸翻了好几天书,还没选出个满意的?”
“本来打算明天全家开会投票选一个,谁知道这孩子是个急性子,今天非要出来。"高明傻乐。
“现在选一个吧。”
“那就叫高念安。"高明立刻念出心里最属意那个:“寓意她一生平安顺遂,你觉得怎么样?”
“念安……”
陈蕴缓缓念出这个名字,不知该说天意如此还是真那么巧合,上一世每个入住新生儿科病房的婴儿陈蕴私下里都会叫他们念安。我念,你安……
“要是觉得不好听就换一个。"高明挠了挠后脑勺,嘴角一直就没放下来过。陈蕴在他心里一直比自己有文化,取名这种事肯定得文化水平更高的人来。“就叫念安。"陈蕴笑,弯腰努力用脸贴了贴女儿的脑门。“哇一一”
嘹亮哭声瞬间打破宁静,没有一滴眼泪的干嚎似乎努力地向父母宣告着她的与众不同。
大大大
三年后。
红日机械厂十栋家属楼幺零幺。
“高念安!柜子里的奶糖怎么一颗都不剩了!”陈蕴声音刚响起,一道粉红色的小小身影很快就从屋里冲了出来,边跑衣兜里还在边往外蹦糖。
“高念安!”
斜对门的马老娘笑得合不拢嘴,目送高念安冲进自家门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养了个皮小子。"徐翠华摇头失笑,冲跟出来的陈蕴指了指马家,又继续低头纳鞋底:"昨天才刚把他外公雕的老鹰摔掉了脑袋。“我倒是喜欢念安,多鲜灵,哪像我家马兰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马老娘的一对龙凤胎孙子性格都内向,马勇就跟马志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胆子小得连只蚂蚁都不敢捏死。
孙女马兰那就是个锯嘴葫芦,问三句都不回一句,常常气得马老娘一口气上不来。
哪像陈蕴家的高念安,别看才三岁多,小嘴甜得就跟抹蜜了似的,成天外公好外婆好,哄得陈树笑就没落下去过。
“马兰乖,你看……“徐翠华向屋里干哭求饶的高念安看去:“除了陈蕴谁都治不住我家这个小滑头。”
两三句好话就能把陈树和高明哄得眉开眼笑,别说是打,连骂都舍不得骂一尸。
“高念安,我数三声,要是你再不把糖全交出来……“陈蕴往躲在马家沙发下的高念安严肃命令:“那我以后就天天值夜班,不回家睡了。”“不行!”
沙发下传来斩钉截铁的拒绝声,陈蕴张开嘴默默地念出:…”二还没念出来,高念安就慌忙从沙发底下爬了出来,顶着张脏得看不清长相的小脸跑向陈蕴。
陈蕴板着脸转身。
“妈妈,我再也不偷拿糖了!”
高念安慌了,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嘴巴里各种承认错误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吐。
“妈妈,你原谅我吧!”
双手捧着兜里的全部奶糖递到陈蕴面前,脏兮兮的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这个家里高念安最害怕陈蕴,但也最黏她。哪天陈蕴要是值夜班没回家睡觉,高念安准会哭场鼻子才能睡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医院看看妈妈才行。
陈蕴看着女儿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