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觉得此种可能有些不可思议。
当下。
沈家聚文堂在杭州府的垄断之名已传到京师,且被多名商人证实为真。
聚文堂的生意做得如此大,占据杭州府文墨行近一半的规模,便足以令沈念背上垄断的罪名。
而能有此等垄断,自然与沈念当下的地位难以分割开来。
此外。
售卖小阁老笔之事,几乎可以确定的是,确实是沈家聚文堂内部人员所为。
这令沈家人根本无法置身事外。
垄断?
僭越?
依官势而谋暴利?
总有一个罪名能扣在沈念的脑袋上。
……
片刻后,文武百官来到皇极门下,左右站立。
小万历坐于御座之上。
他看到沈念仍在队列之中后,不由得皱起眉头。
昨日,冯保向他汇禀,沈家聚文堂的生意占杭州府文墨行近乎一半规模的消息属实,且利润非常高。
小万历听到此话,心中不由得有些不舒服。
在他心里,沈念及沈念的父亲、岳父都是非常纯粹的。
没想到这一家人竟然是冯保所言的:北方赚名,南方赚钱。
若不是“小阁老笔”之事爆出,恐怕无人知晓沈家的买卖在杭州城的规模竟然如此之大。
当下的小万历,还是想帮助沈念,因为沈念对当下的朝堂而言,不可或缺。
但他又不知该如何帮沈念。
少顷。
待通政使司当值官左参议蔡珪宣读过官员们的奏疏,小万历与三大阁臣解决掉一些问题后。
都察院监察御史裴直立即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本要奏!”
“近日,民间有传言称沈侍讲(翰林学士称学士,侍讲学士兼六部侍郎称学士,若只是从五品侍讲学士,称侍讲或全称侍讲学士)家中产业涉嫌垄断,欺行霸市,沈家人行僭越之举,售卖小阁老笔,谋取暴利!”
“依照我朝常例,臣等弹劾之后,沈侍讲应呈递停职奏疏,于家中待罪。然而沈侍讲却无视臣之弹劾,依旧站于常朝队列中,此番举动,有违臣子本分,臣建议应重惩!”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监察御史裴直说完后,足足有十余名科道言官站出来,表示附议。
这些言官并非全都与沈念有仇。
而是执行他们的职责,表态说出“臣附议”三个字,他们今年的考绩上便能多写一事。
小万历坐直身子,看向沈念。
“沈卿,此常例你并非不知,向朕与百官解释解释吧!”
沈念大步出列,先是朝着小万历拱了拱手,然后道:“陛下,昨日臣在民间小报上看到此传闻后,甚是惊诧,但因臣对家中生意不甚熟悉,故而不知如何撰写停职奏疏。”
“钱塘家中之事,如今是由臣之母亲在京师以书信掌控管理,臣回家后,便向母亲问询此事,母亲向臣尽道细节之后,已是三更天,臣听完后,认为若撰写停职奏疏,实乃对母不孝,故而斗胆在常朝解释!”
“接着讲!”小万历道。
而此刻,三大阁臣、申时行、王锡爵等人都仰起脑袋。
他们知晓,转折点可能就要到来了。
沈念缓了缓,从袖口拿出一份看着像是账本的书册。
“陛下,我沈家聚文堂生意占杭州府文墨行近乎一半规模,属实。利润非常高,亦属实,然我家之利甚簿。”
“此账册,乃是我母亲所记载的近三年来八家聚文堂的开支盈利,所得利润之用途,以及在臣入仕后,吾父与岳父组建尧东商行后,聚文堂的发展情况。陛下一览,便知我沈家既没有垄断,也没有欺行霸市,更不可能售卖高价笔!账册内的每一个数字,都经得起检验,若有一字造假,臣愿以死谢罪!”
当即。
一名小宦官将账册呈递到小万历面前。
小万历翻开账册,细看一番后,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拿起账册,看向一旁的小宦官。
“令三位阁老与三法司主官阅览,检验真伪!”
当即,小宦官将账册率先交到了吕调阳的手中,马自强与殷正茂一左一右,与吕调阳一起认真阅览起来。
小万历看向沈念。
“沈卿,你以此账册为依据,将沈家聚文堂经营之事具体讲于朕与百官!”
“臣遵命!”
沈念朝着小万历拱了拱手,然后道:“此账册有记载,万历二年秋,我沈家八家聚文堂的生意便占据了杭州府文墨行近乎七成的规模。”
“当时,我还是一名从七品的翰林检讨,家中显然无法借吾之势。”
“吾家主要售卖书籍、笔、墨、纸、砚。其中以书籍、纸笔最多。之所以吾家买卖兴旺,乃是因吾家书版精致稀缺,其质绝不逊于司礼监雕版,然价却在中等。”
听到此话,冯保微微抬起头,司礼监刻书可谓当下官刻书版中的最佳。
他没有见过沈家书。
但笃定沈家书绝对不如司礼监刻书,不然早就在京师畅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