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了两年依旧挣不到的两百万。想到这里,心脏那种要命的蜷缩感席卷而来,她只能慢慢地坐到床尾,身体顺着床沿,缓缓地靠下来。
卧室里开了窗,白色的风铃在阳台的门口被风吹得乱晃。黄昏的颜料铺进家里的地板,空气却仍是闷得发紧,汲取掉她所有的呼吸。易书香从包里拿出应急的药,干咽了下去。可这一次,药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有帮她镇定的效果。易书香只要一想到那股让她沉溺的青柠味,以及今天荆荡朝她走来、却只是连看都没看见她的路过,她就像掉进了一大杯西梅汁里,喉咙间盈满了酸涩的汁水。
好疼啊。
易书香眼皮发颤地闭上眼睛,将他送她的小鱼手链、项链和奖章放在心口的位置。
可没有他之后的小鱼,也是死气沉沉、没有生命的小鱼。而且,他手腕上的金鱼,竞然洗掉了。
也许,易书香不该为这个惊讶和难过的。
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原来,他真的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了啊。
没走出来、并且为此反复痛苦折磨七年的,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他就可以走出来呢。
为什么,她花费所有力气却走不出来呢。
不过,也是她活该。
当初是她提的分开,是她信誓旦旦说只要他好,分开没关系的。可是真的没关系吗?
不是的,很有关系的。她好想他啊,好想再抱抱他,好想再将脑袋埋进他的身体里。
但是,都不可以了。
这一下,是真的不可以了。
眼泪乱晃,掉在了手臂。
易书杏拿出手机,第一次在百度上搜索荆荡的名字,点击确认搜索的那一秒,她手指发抖。
然后,不到一秒钟,百度上铺天盖地都是有关与他的博文和资料。西瓜说的深度采访就在第一页,是他今年一月份的。易书香深呼吸几秒,点开。
荆荡的脸跳到眼里,男人穿着裁剪合身的黑色衬衫,领口松散了点,露出劲瘦的冷白锁骨,袖口也不羁地散着,整个人却和她熟悉的荆荡很不一样了。那股离经叛道的气质类似,但男生和男人总归是有很大差别的。视频里的他,跟今天见面的他很像,身上有一种脾睨众生的矜贵感。攻击性和侵略性十足。
和他对视一眼,都觉得心脏发麻。
极其陌生。
陌生到易书香胆颤和害怕。
她没勇气再点开采访,摁灭了手机。
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分。
第二天醒来,她的眼睛有所好转,看着没昨天那么红了。如果心脏也没昨天那么疼就好了。
易书香出门前吃了药,但还是将药随身带着了,她知道,荆荡此时就在这座城市,他们随时有撞见的可能。
很意外的是,接下来的两个月,她都没有遇见他。是啊。西冷市很大的,如果不是相约见面,她跟他不会再见的。可是又怎么能相约见面呢。
关系都恶劣到、或者说陌生到这种程度了。易书香只能极力将思念往下压,白天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工作,将工作挤满她的生活,这样,她就没有时间想那个人了。九月,已是夏末。西泠市的气温居高不下。这天周三,易书香开车到了公司所在的大厦,从负二楼乘坐电梯到十七楼,进入了亮堂宽敞的出版社集团。
刚打卡进去,版权部的几个人全愁眉苦脸的。主编大人看见她,跟看见救星似的,朝她招手:“书杳!”
“怎么了?"易书香踩着三厘米的细高跟,白色波点的法式短袖领口作特殊设计,搭配棕色短裙,一双长腿白又直,俏皮温柔的轻熟风,像一支在风雨中沿露水的郁金香,叶子舒展,花瓣清甜,活力又惹眼。“出大事了!”一向稳重的主编大人着急道,“今天晚上我们编辑部要派一位编辑和版权部的人去百桦谈合作,之前西瓜手下的一位作者跟我们合作没谈拢,我们版税出九个点,已经算不错了吧?那个作者要十二个点,中间又出了点沟通上的问题,现在她要告我们。其他时候也就算了,但这个时间点不行,空降的领导盯着我们编辑部,这时候千万不能出纰漏。一旦被她揪着了,就成大事了,本来那个领导就想把我们编辑部的人全换了。”这事确实不容小觑。易书香问:“那您想派编辑部的谁去呢?西瓜刚毕业,还没什么经验。”
“我想着……要不你去吧,"主编说,“你有跟作者谈合作的经验,做事仔细小心,又擅长沟通。这件事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版权部的人纷纷点头:“书杳是最合适的人选。”“今天晚上在百桦,对吧?"易书杏了解情况后,说,“把作者的资料发我一下,我看看她的那本书。”
想要和一个作者交流,阅读她的书是最好的办法。见易书香这么利索地答应了,主编很是感动:“其实今天该我去的,但我晚上要飞京北处理合同,实在走不开。”
易书香知道这种烂摊子没人想捡,主编的合同不一定非要今天谈。但这个作者是西瓜手里的,西瓜这小姑娘刚毕业就闯出这种祸,肯定很害怕。平时西瓜乖得很,性格又好。那天易书杏遇到荆荡没忍住哭,第二天西瓜还怕她伤心,又来逗宝似的哄她。
职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