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灶上还煨着粥呢,瞬间脸色一变,拎起裙摆就小跑着进了厨房。
徐闻铮沉默地跟在后头,目光一直追着那道忙碌的身影,清枝掀锅盖时被热气扑得眯了眼,她拿起木勺轻轻搅着锅底,就是不肯分给他半个眼神。徐闻铮的亲卫二十来号人,见自己的头儿进了食肆,便跟着呼啦啦全涌了进来。
他们也不讲究,迅速四下散开,拖开条凳就坐了下去,眨眼间就把一楼挤得满满当当。
有人翻着菜单嘀嘀咕咕,有人拎起茶壶自斟自饮,还有几个干脆往桌上一趴,转眼就打起呼噜来。
徐闻铮的目光扫了过来,一个亲卫赶忙赔笑道,“老大,弟兄们这一路,着实累狠了,您行行好,容我们进来坐会儿喘口气吧。”清枝从厨房出来,瞧见满屋子横七竖八躺着的汉子,也没言语,径直往后院去了。
她从鱼缸里捞出一条活鱼,刀背对着鱼头“啪"地一拍,鱼就不动弹了,紧接着刮鳞去鳃一阵忙活,然后拿回厨房,手起刀落间,鱼头鱼尾已经分了家。她将刀刃贴着鱼腹唰唰几下,鱼肉便均匀地片成薄片,浸在清水里漂着血丝。
清枝手上的动作不停,姜丝切得又细又匀称,葱花也剁得碎碎的。待鱼片泡得发白,便捞起来往滚锅里一滑,盖上木盖时,锅里已经“咕嘟咕嘟″冒起热气来。
片刻后,清枝揭开锅盖,热气"呼"地窜了上来。她拿筷子戳了戳鱼片,见肉色已经转白,便灭了灶火。抓了一把嫩绿的葱花往锅里一扬,姜丝跟着撒了下去,细盐也捻了些,最后点上两滴香油,那香气便浓郁了。
她取了个粗陶大碗,木勺贴着锅边轻轻搅动,雪白的鱼片裹着米粥,一勺勺盛得满满当当。
这香气飘出了厨房,眨眼就飘满了整个食肆。原本歪着,睡着的亲卫们突然都支棱了起来,一个个抽着脖子往厨房瞅着,望眼欲穿。徐闻铮见清枝要出厨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拦在她面前。谁知清枝抬手就往他胸口一推。
这一推看着轻飘飘的,徐闻铮却猛地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他瞳孔微缩,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一口气滞住。清枝竞然推开了他。
这还是头一遭。
清枝端着鱼粥从厨房出来,碗沿还冒着热气,“让让,挡道了。”她暗想道,三年不见,他怎么又窜高了?肩膀宽得能把她堵严实,往那一杵,原本就不大的厨房显得更局促了。
外头的亲卫们一见鱼粥上桌,立刻呼啦啦围了上来,你争我抢地舀粥,碗勺一顿乱响。
只有一个亲卫瞥见徐闻铮还杵在厨房门口发愣,以为他是饿昏了头,边吸溜着热粥边含混问道,“老大,您也来一碗?”话还没说完,亲卫手里的碗已经见了底。
清枝看着这群汉子,一个个捧着碗呼呼吹两下,就埋头猛灌,跟饿狼似的,倒叫她气不起来了。
一海碗的鱼粥转眼就被扫荡了个精光。
有个少年亲卫抹了把嘴,对上清枝的目光,咧嘴一笑,“姐姐,还能不能再我添点?”
清枝摇头,“锅里也没了。”
少年亲卫眼里的光瞬间就灭了。
这时,郭大娘挎着菜篮子迈了进来。
“哎哟喂!"她眯着眼扫了一圈满屋子的军汉,脚下的步子硬生生顿住了,“这大清早的,咋跟赶集似的?”
郭大娘眼睛往厨房门口一瞧,冷不丁就瞅见了徐闻铮。她心头一跳,这后生生得可真俊,虽一脸疲态,但还是跟画里走出来似的。可再细看就觉出不对劲了。
那后生直勾勾地盯着清枝瞧,眼神跟丢了魂一般。清枝丫头倒好,自顾自收拾起碗筷,连个眼风都不往那边扫。
怪了。
真是怪了。
郭大娘心里直嘀咕,这丫头平日里最是周到,今儿个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清枝忽地抬眼,直直撞进徐闻铮的视线里,“你们几时动身?”“今日就要启程回京。“徐闻铮见清枝终于肯理自己,虽然喉咙发紧,还是赶忙应答。
这十日已是硬挤出来的,如今归期迫近,路上半刻都耽误不得。可清枝这副模样,半点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向来从容不迫的他,眼下居然一点法子都没了,又想起她说要嫁人的话,顿时像有人拿刀子往他心口上剜。清枝在听见他的回答时,转身走进柜台后头。案头那枝桃花开得正盛,繁茂的花瓣恰好遮住她发红的眼角。
不声不响走了三年,竞只肯在这里留半日的光景。“你……“徐闻铮嗓音发涩,“大喜之日,择的是哪一吉辰?”“下月二十九。”
清枝头也不抬,随手拨弄着算盘珠子。这日子是不假,正是她接手望香楼的大喜日子,眼下拿来搪塞他倒是正好。
徐闻铮慢慢低下头,额前垂下一丝碎发,在眉眼间投下一片浅影。他盯着脚下的青砖,想说一句"恭喜”,可话还没到嘴边,心口就一阵一阵的疼,终究没再出声。
清枝朝郭大娘招了招手,“大娘,来厨房搭把手。”“来了!"郭大娘进了厨房,将菜篮子往地上一搁,麻利地挽起袖子,跟清枝一起择菜洗菜。
还没到晌午,厨房飘出的香味就勾得亲卫们坐不住了。几个机灵的主动进来端菜拿碗筷,边忙活边吸鼻子,“好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