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声而裂,骰子铜钱哗啦啦散落一地。“聚众赌博,按军法处置。”
他声音不大,却让帐内骤然安静下来。
正要转身离去,身后传来醉汉含糊的叫嚷声。“你算老几?老子占山为王时,你小子还在娘胎里呢!”帐内顿时爆出哄笑,有人接茬,“就是!搁从前,你给咱们大哥提鞋都不配!”
“也不知熙王殿下怎么想的,派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视察!”徐闻铮脚步一顿,转身这会,他不紧不慢地掀开帐帘,眸色沉静,“不服?”
一个满脸横肉的刀疤汉子踉跄着挤出人群,褐布衣襟大敞,露出胸膛上几道狰狞的伤疤。他歪着嘴冷笑,“对,老子就是不服!”壮汉说着往前又迈了两步,指着徐闻铮的鼻子,“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老子?“他反手一指身后那群兵痞,“这些兄弟都是刀头舔血过来的,哪个手上没百八十条人命?”
说着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你呢?小白脸,长这么大怕是连鸡都没杀过吧?”
徐闻铮目光如刀,“滥杀无辜百姓,也值得炫耀?”“呵!"刀疤汉往地上啐了一口,“人命就是人命,还分什么贵贱?”身后那群兵痞闻言哄笑起来,接着话头开始起哄,“就是!横竖都是杀人!”
“当兵吃军粮,不就是为了痛快杀人吗?”“装什么清高!”
那刀疤脸见众人附和,愈发得意忘形,醉醺醺地挥舞着手臂,“等老子杀进京城,非得坐坐那金銮殿不可!到时候再娶几个美娇……”话音未落,徐闻铮已拔剑出鞘,一剑封喉。众人只觉眼前一道寒光掠过,那刀疤汉子的喉间已多了一道血线。刀疤汉子茫然地抬手摸了摸脖子,待看清满手猩红,瞳孔骤然紧缩。他想大声呼救,可张开嘴却说不出半个字,身子晃了晃,便轰然倒地。帐内众人瞬间酒意全消,十来个汉子齐刷刷的白了脸。有人更是双腿打颤,扶着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杀,杀人了”
一个年轻士兵哆嗦着挤出这句话。
徐闻铮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慢条斯理地拭过剑锋,落下的血珠鲜红,刺眼无比。
“嗯,杀了。”
他随手将染血的帕子丢在尸体上,抬眼扫过众人,“还有谁不服?”满帐死寂,方才还叫嚣的兵痞们此时都缩着头,不敢抬眼。徐闻铮收剑入鞘,对着随行的士兵说道,“剩下的,按军法处置。”“是!”
“若有不服的,就地处决。”
“是!”
徐闻铮转身,捞开布帘,再次走出帐篷。
直到那抹玄色身影彻底消失,众人才缓过一口气来。一个老兵凑近徐闻铮留下的士兵,压低声音问道,“军爷,方才那位大人是什么来头?”
他想起刚才那道威压,心里直打鼓。这些年他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物,可像这位大人这般矛盾的还是头回见。
明明是一副文人气质,杀起人来却干脆利落,脸上连半分波动都没有。老兵心里越发好奇起来。
“那位正是徐淮,徐参将。”
士兵话音未落,众人脸色骤变,帐内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谁也没想到,刚才那人就是军中赫赫有名的徐参将,战场上出了名的杀伐果断,铁血无情。
徐闻铮踏出军营,夜风拂过他的面颊。他仰头望向天际,一弯孤月冷冷的,悬在天上。
他随熙王征战近两年,铁蹄已踏破无数城池。初入军营时,他既不参与那些赌钱吃酒的勾当,也不愿与人厮混,自然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夜里被泼冷水、饭里掺沙子都是常事,更有人故意在战场上使绊子,想看他出丑。
这些他都咬牙忍了,只是每应对一次,眼底的冷意就深一分。在战场上,他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刀光剑影里,他踩着敌人的尸骨往上爬,一步一步,踩着尸山血海,才爬到这个位置。
如今他在军中有了几分威名,熙王那些心腹将领见他日渐得势,暗生忌惮。这次派他来整顿新兵营,明着是重用,实则是想看他笑话。这些兵痞,多是走投无路才来混军饷的乌合之众。若放任不管,只怕连散沙都不如。徐闻铮想起刚才营帐中,那些醉得东倒西歪的士卒,眼神渐冷。那枚清枝端午赠的香囊,早在上次血战中就被敌剑刺穿,香料洒落一地,再也捡不起来。
徐闻铮不自觉地抚上左腕,青色发带牢牢系在腕间。自香囊损毁后,这发带就成了他唯一的念想,即便是沐浴时也不曾解下。“徐二哥?”
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徐闻铮转身,月光下,一个身影正朝他走来。待那人走近了,他才看清,竞是许久未见的王庭溪。
王庭溪也极为惊喜,“当真是你!”
两人寻了处河堤并肩坐下。月光洒在粼粼水面上,显得这个夜晚,幽静绵长。
王庭溪变化很大,原本黝黑的脸,如今更是像碳一般。“嚅!"王庭溪突然伸手拍了拍徐闻铮的胸膛,“居然练得这般结实。你这个头也蹿了不少,如今得有八尺了吧?”
徐闻铮挑眉,“你怎么会在这儿?”
王庭溪挠了挠后脑勺,露出惯有的憨笑,“自然是来建功立业的。”他忽然正色,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