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质问,更是近乎逼问。
确有所藏的心虚令司锦还是乱了阵脚。
她急于将此事一笔带过,到嘴边的解释却只搜寻了脑海中唯一窜起的事由:“只是偶遇,他同我说起下月祖父的寿辰。”萧嵘眸光微暗:“是吗?”
话已出口,司锦无法再收回,只能硬着头皮道:“就是这样。”萧嵘沉默着,好一阵没有再开口。
马车内的气氛持续沉寂着,让人抓不到引发这片僵持的究竟是何缘由。沉默间,一直被司锦压在心底的矛盾又一次冒了头。她知晓自己不该再说下去了,询问也好,回答也好,再继续下去,未知的尽头满是不安。
可她觉得自己像被纱布蒙住了眼,眼前迷蒙,眼皮颤动,身体本能的,就想抬手去撩开那层薄纱。
反应过来时,她已是不自觉道出:“可你为何一直没有告诉我呢?”萧嵘不再沉默,也没有思虑,他声色平淡地道:“我此前已是说过,你如今的情况不适宜出现在人前,所以你不必参加这个宴席。”“可那是我祖父的寿辰,我怎能不参加?”萧嵘神情难测地看着她,面上好似没有任何情绪,但眸底莫名的沉暗复杂。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手指轻柔地将她垂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放心,没人敢说什么。”
“不是这个,是我想去参加,我身子早已无碍,记忆却丝毫没有要恢复的迹象,如今已是过去这么长一段时日了,我总不能永远都不在人前露面吧?”“永远吗………萧嵘唇边低喃着,面上神情竟有缓和,但咬在唇边的字眼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否的威压。
“或许我的确应该让你永远不在人前露面。”“你……你说什么?”
萧嵘的视线像是缠绕在她身上的藤曼,不再是玩笑般的比喻,而是真正的令人感到紧密窒息般的存在。
他薄唇翕动,再一次告诉她:“你不必参加这个宴席。”不是不要,不是不能,而是不必。
就像此事在她未曾思虑之前,萧嵘就已是替她做了决定。不该问的,不该继续说下去的。
她甚至本能的抗拒去想萧嵘为何要这么做。可已是按不住的答案和更多她这些时日以来的思绪都争先恐后地涌上脑海。若非今日提起,萧嵘不会将此宴席告诉她。待到宴席当日,她只会以为萧嵘又如平日一般外出办公,直至忙完归府,她也不会知晓那一日她错过了什么。
那是司家的宴席,司家人都会前去参加,她在宴席上会见到过往熟悉的家人,见到自苏醒后一直未能见到的爹娘。
见到他们,她或许能够想起些什么。
她一直没能找回记忆,说不定就是因为她成日只待在这间府邸。可萧嵘不让她去。
早已生根发芽的怀疑,明显到让人无法忽略的诸多疑点,还有更多,生活中的点滴。
即使再愚钝的人也能发现异常,在更早的时候,在不需要旁人告知的时候。这一刻,司锦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她怯懦地选择了忽视。
她没有记忆,没有过往,甚至也看不见前路。从她醒来至今,身边除了萧嵘再无别人可以信任了,信任他依赖他似乎成了一种本能,一种自欺欺人的自保。
戳破了真相,她将迷失在不知何去何从的困境中。是萧嵘困住了她,她却没办法反过来挣脱他。只有心底的思绪还在劝诫自己不要再去探寻更多,但身体已是失去了控制。司锦唇瓣无意识地颤动了一下,开了口:“你其实从来就没想让我找回记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