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还是小女高攀,能得栾指挥使看中,实在是小女之福,小女又岂会如此不识好……”
“那你哭什么?”
栾辛指尖轻扣桌面,
声调低沉得就像是暴雨前的闷雷。
字字句句都像透着冷硬。
孔春哽了一下,赶忙执起巾帕擦了脸上泪痕,而后挤出个凄楚惨淡的笑脸来,“……我只是…没想到这样天大的好事会落到我头上,一时间有些感慨罢了…”栾辛挑着眉尾觑她。
冷着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由鼻腔中冷哼出声。
“既不是不想嫁,那也就是点头答应了的意思。那你回去同家中长辈禀告清楚,过几日我就带着媒婆与聘礼上门,择定吉日,快的话你我在年前就能成亲。”
啊?
不是吧,这么快?
…可事到如今,孔春也没什么拒绝的余地,睫羽上凝着碎珠,指尖攥着浸透的罗帕,只点点头应了。
栾辛瞧她这幅受尽委屈,不得不屈就的模样,微微蹙眉,可即使如此,也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只在沉默一阵后,闷声道了句。“嫁给爷,未必就有你想得那么惨。”
“也罢,你自归家去准备吧,我也得回府奉告双亲了。”栾辛说罢。
没有在此处再待下去。
抓起放置在桌面上的佩刀,阔步走出了雅间。隔壁的许之蒺与许曼,听到外头门槛关合的动静,遣红绡出去瞧了眼,确认是那郎君离开了,这才抱着几分吃瓜的心态,赶忙行至隔壁。刚想张嘴问孔春那郎君是哪家公子,相貌如何,二人是否相谈甚欢就瞧见了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孔春话语混着抽噎由喉中溢出,笑得格外凄楚,“…你们须得恭喜我,我理应就快要成亲了。”一个时辰后。
首辅府回程的马车上。
许之衡与许曼对此依旧懵然。
至今还在消化此事。
许曼拧着眉头问,
“栾指挥使是什么时候看中阿春的?此人狠辣谨慎,生性谨慎多疑,那么拿得稳算得定的人,若非真心喜欢,他是绝不会上门求娶的……可我瞧阿春方才哭得那么惨,该不会是被逼的吧?”
作为这世上几乎是最了解孔春的人,许之衡摇摇头。“理应不是。”
“阿春虽怯懦了些,却也并非是个全无主意的。他们两个之前应在席面上见过,栾指挥使还帮过她一次,阿春若真不愿意,按理说也不会点头。”可虽说如此。
许之蒋眼见方才孔春哭得那么惨,心心中终究还是觉得不放心,终究是过过命交情的闺蜜,她的终身大事绝对马虎不得,无论如何,都得想想办法打探打投栾辛的人品。
马球会。
就是个比较合适的探听消息的场合。
女眷们身在深宅大院,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可那些郎君可不一样,那栾辛究竞是个什么底子,一问就能明白。
这日。
秋阳似火。
京郊西侧的马球场已被装点一新。
金鼓齐鸣,彩旗猎猎,好几丈高的朱漆球门悬着鎏金铜环,场上数十匹颜色各异的骏马飞驰着,踏起如云烟尘,鬃毛间各色彩绳系着的银铃,随之叮咚作响。
此次马球会是肃国公府设办。
他家的家眷坐在东道主的高台正位上。
太子谢昭烨、晋王谢昭珩、明月公主,这三个皇亲贵眷的看台,只略略靠右。
镇国公府、首辅府的看台偏左,位置也相当好。这次许之珠被禁足没来。
许肖两家的主母带着自家女眷尽数到场,孔春自然也在。赛事正鼾。
场上郎君年岁都不大,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个个卯足了劲儿争夺赛点,引得看台上千余名贵眷们齐齐惊呼。
身着各式各样襦裙、衣饰鲜艳的贵女们,将手中的团扇摇得热烈,看到激动时候,欢呼雀跃,鬓边的步摇随之乱颤。她们大多都在为自家的兄长或者亲眷欢呼着。除此以外,呼声最高的,当属肃国公世子冉修杰。冉修杰一身银白色的旗装,瞧着格外丰神俊朗。剑袖翻飞如银蝶,与那匹素影仿若人马合一,在宽阔的场地上驰骋着,腕间缠着的石青色束帛随疾风扬起,与微微散落的鬓发翻飞共舞。此时。
他微微侧身,不仅抵挡住了敌方的攻势,手中鎏金球杖挥出个凌厉弧度,马球擦着朱漆球门飞入,又得一筹!
随着他挥起手中球杆指天,流露出些平日里鲜少有的恣意昂扬,整个马球场瞬间欢腾。
“瞧见没?我就说冉世子会赢下这局!”
“镇国公府嫡次子助攻得也很漂亮。”
“瞧对面的新科探花,他不是因着家中祖父骤然离世,要守孝一年,刚与许家退婚了么?怎得今日还要上场打马球?这脸上鼻青脸肿的,伤都还未好了,打又打不过,这也太拼了。”
“那位郎君是谁家的?也是英姿飒爽,怪惹人注目哩。”“好像是翰林院的孔编修,叫孔立诚。据说还未娶亲…高台上,贵女们的谈论声顿时沸沸扬扬响了起来。肖云舒与许之衡都是性子外放的,因为过于关注赛事,甚至连嗓子都喊哑了。
孔春也大着胆子呐喊助威。
可偏偏如今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