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后,定陶。
田梗子上,一张躺椅,一壶煮酒。
萧和正懒洋洋的躺在懒人椅上,喝着温酒,晒着太阳,欣赏着田间风光。
夫人关银屏,则手扶佩剑侍立在侧,目光警觉的环扫着四周,时刻警惕。
马蹄声响起,一骑飞奔而至。
关银屏立时按剑在手,左右环伺的亲卫,呼啦啦一片拔刀在手。
直到看清来人是邓艾时,众人才放下了警惕。
邓艾滚鞍下马,一脸兴奋的拱手道:
“禀大司马,丁承渊刚从濮阳传来消息,他所部水军,已运送文钦诸葛诞七千步骑,自青州进抵濮阳一线。”
“丁承渊奏请大司马,可依计行事。”
萧和眯起的眼睛,蓦然睁开。
此战为防魏国细作,兵马自然不能从邺城调动,白马渡一线也不能留有太多镇军。
故在萧和的建议,刘备便下密诏,调青州的七千驻军,乘坐粮船自高唐溯河西进。
统军的两位将领,皆为萧和所举荐。
一个是文钦,乃当年寿春之战归降的文稷之子,一个则是诸葛亮的族弟诸葛诞。
两个寂寂无名的年轻小将嘛,调动起来也不会引起魏国方面太多注意力。
萧和却清楚,这两个年轻人,皆是可独挡一面的大将之才。
按照原定计划,萧和以巡视河南为掩护,麻痹曹操。
丁文诸葛三将,则率七千奇兵,沿水路西进。
当进抵濮阳后,萧和便即刻起程,前往白马与三将会合。
尔后便统帅这七千精锐,出奇不意直奔箕关。
现在,时机已到。
怀中余酒饮尽,伸了个懒腰后,萧和缓缓起身,笑看向了妻子。
“夫人,咱们的假期结束了,该是去杀人的时候了。”
“我们走,去白马!”
一行人当即动身,星夜兼程策马北上,直奔白马。
两天后,萧和一行抵达白马渡。
时间掐的正好,此刻丁奉等三将及七千步骑精锐所乘粮船,刚刚抵达白马。
萧和遂登上战船,接管了指挥权,传令昼夜西进,直奔上游河内郡方向而去。
…
河内郡极西,一座关城夹山而立。
城门牌匾之上,刻有“箕关”二字。
东方发白,天亮了。
紧闭一夜的城门徐徐打开,守候于关城两边的客商开始接受盘查,陆陆续续通关。
河东产盐,盐铁皆乃暴利。
曹魏只有三州之地,且皆为贫狭之地,光靠粮赋难以养活十几万大军。
河东的湖盐出口,就成了魏国赚取军资的重要入项,故汉魏两国虽互为敌国,魏廷却默许向汉国贩卖河东盐。
箕关作为河东盐进入汉国的最近关口,自然是每日商贩来往不断,通行繁忙。
“传吾之命,所有过关之人,皆要详加搜查,以防汉国的奸细出入!”
“谁若敢收授好处,擅自放人出入,军法从事,立斩不赦!”
城头的夏侯威,冲着城下厉声喝道。
城门的守卒们不敢大意,凡出入关城者,皆是浑身上下搜个遍,连靴子都要脱下来仔细检查。
如此严密的搜查,通关的速度自然缓慢,很快关城外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夏侯威这才稍稍满意,抬起头来,目光望向了北面。
平城,井陉关,壶关…
此时此刻,汉国数十万兵马,应该正在猛攻这三座关城要塞。
魏国诸将们,也正在统帅大魏将士,拼死坚守关城,死保大魏吧。
这一战,魏国能派得上号的武将,统统都被派往了前线。
唯独他这个宗室武将,却被曹操发配来镇守箕关。
国家有难,自己身为宗室,却远离前线,在这里天天盘查过往盐商。
于夏侯威而言,这自然是一种耻辱。
他明白曹操为什么这么做。
无非是当初易京之战,在形势危急时刻,他在惊慌失措之际,在不得曹操诏令的情况下,下达了弃城而逃的命令。
这一举动,令曹操对他大为失望,认为他难当大任。
所以当此存亡之际,他虽为宗室,曹操也不敢重用,只将他发配来守箕关这么个无战事之地。
“若非是司马懿和张郃那两个滑头诱骗,我怎会下达弃易京而逃的命令?”
“陛下,你看轻我了,我夏侯威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我也能为大魏挑起大梁啊~~”
夏侯威拳头击打着城垛,口中喃喃自语,眼中透露着一丝不甘。
“夏侯将军有骠骑将军之风,又乃宗室子弟,陛下不依重将军,还能倚重谁?”
“末将料一旦战事吃紧,陛下必会调夏侯将军北上担当重任。”
副将侯成看穿了夏侯威心事,便是笑眯眯迎逢宽慰道。
侯成的吹捧之词,听得夏侯威心中舒服,紧皱的眉头松展了几分。
“他说得不错,宗室之中堪为将才者,现下已屈指可数,我就算有过,陛下也不可能一直冷落我,早晚必会重新重用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