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娘不吃鸡卵都不知道,哼,就该便宜她。
凉了的鸡蛋羹,吃起来有股子腥味,并不十分好吃。可赵归梦心里又有股子窃喜,能把亲生女儿做的东西让给她,是不是说明游珑很喜欢她?“想来,我应该就是因为这碗鸡蛋羹,才中了七日醉。“赵归梦抬头,对着裴珩若无其事地笑笑,又低下头。
裴珩看着她额前的绒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颜色有些浅,绒绒的,软软的,有些可爱又可怜。他手心有些痒,再也不克制自己,伸手揉了揉面前人的发页。
赵归梦本能地就要挥去一拳,却在出拳一半的时候,硬生生停住了,收回了手。
她想起,那时,游珑也这么摸她的头顶。
她说:“我实在替她委屈。她在前方枕戈待旦,可是枕边人却在给她下毒,女儿不记得她不食鸡卵。”
如果不是她阴差阳错吃了那碗鸡蛋羹……
可是,即使她替她挡了这道劫,她还是死了。赵归梦情绪十分低落,正要进戟雪门里,却听见裴珩道:“我们越狱吧。”裴珩的声音平稳,神色自然,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赵归梦疑心自己听错了,诧异地望着他:"啊?”
这呆呆的模样,出现在赵归梦的脸上,实在难得。裴珩眼神愈发柔和,说:“我说,咱们越狱吧。”赵归梦像看傻子般看着他。顿了顿,又觉得这主意实在不错,勾得她心里痒痒,于是点头道:“好,换个戏台唱戏,免得他们不敢来。”西院的竹林郁郁葱葱,一阵风吹过,竹林惑案窣窣。慕亭云一脸恼意,瞪着眼前这俩人,手下扇炉子的动作却不敢停。嘴巴倒是闲着,于是絮絮叨叨地问:“你们早就知道徐允则没死,却不告诉我,凭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没拿我当自己人?”
赵归梦连忙撇清自己,说:“我可不知道。”慕亭云手下的动作一顿:“裴二,你是怎么知道的?”话虽然是这么问的,但语气却柔和了很多。显然,当得知自己不是一个人时,心里多少得到了一点平衡。
裴珩道:“猜的。”
慕亭云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两个字就想打发他?于是他坏心思又起来,挑拨道:“那连我师姐都不告诉?”
裴珩却说:“只怕夏大人不想让照照知道。”慕亭云翻了个白眼。好阴险一人,明明是自己没有告诉师姐,却让夏时远背锅。
“杀杀杀!”
欢快清脆的童音,伴随着飒飒风声传过来。容令挥舞着他的桃木小剑,在竹林里有模有样的挥舞着,桃木剑撞击到竹木,一片片竹叶飘落。阳光从叶缝中穿过,照在他的脸上。当真是无忧无虑。
慕亭云羡慕地看着他,道:“现在也只有这傻子还能这么开心。”转瞬,他又看见容令两颊上的笑纹,那份羡慕顿时消失了,心里反倒生出几分不安和同情:“师姐,你说,容令会没事的吧?没人会跟个傻子过不去吧?”赵归梦没有回答。
慕亭云兀自惴惴不安。而片刻之后,他这份不安随着天气骤变而加剧。青空忽而传来一道雷声。空气很快变得潮湿起来,霉味破土而出,充斥在鼻尖。容令小跑着回来,喃喃道:“要下雨了。”他有些失望,因为玩得还不够尽兴。好在他还有别的玩具。亭子里的桌上,摆着他那个变了形的小铁盒。容令把盒子抱起来,摇得乒铃眶哪。他似乎觉得这声音十分悦耳,仰着头笑得开心。慕亭云心里烦得要命,这烦心事又是为了这样一个傻子。偏偏这傻子还什么都不知道,躁意涌上脑门儿,他不由得大声道:“别吵了!”慕亭云从来没有对这傻子发过火儿。这一下,把容令吓得不轻。小傻子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收了起来,嘴唇瘪了瘪,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慕亭云当即就后悔了,正要道歉。容令却小跑着到他跟前,把铁盒放在他膝头,摇了摇他的手,含糊不清地说:“哥哥,不要生气。”容令一向对这个铁盒宝贝得很,谁都不给碰。这一个动作,让慕亭云的心当即软成一滩水,有些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问:“给我?”容令好像没有听懂,又继续说:“哥哥,不气。”慕亭云哭笑不得,把盒子推给他:“哥哥没有生气,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