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年,她经常来这里喝茶听琴。
春日,草长莺飞;夏日,炎炎蝉鸣;秋日,萧萧落叶;冬日,大雪纷飞,陪在她身边的都是这个沈竹的少年吗?
那他的琴有他弹的好吗?
想来是没有的,沈竹都来向他讨教了。
这位叫沈竹的少年,着淡青色衣衫,性子活泼,生得十分讨喜,一口一个宋姐姐,甜甜的,想必十分讨她欢喜。
他今日穿了白色衣衫,像五年前一样,却觉得穿惯了深色的朝服,如今这白色,已经十分不衬托他了。
但是她应是喜欢他穿白色的。
陆润之拾级而上,沈竹在前面带路。
“快到了,宋姐姐就在前面雅间里等着。"沈竹回头道。陆润之脚步一顿,心里忽然生出隐隐的后怕,在朝堂与人对峙时,他未曾害怕,面对天子之怒时,他未曾害怕,被贬为侍郎时,他未曾害怕,此时却心生惧意。
郑大人跟在他身后,见他停下来,问道:“公子,怎么了?”陆润之垂下眼眸,悄悄握了握手指,“无事。”说罢,继续前行。
那边,沈竹已经推开了雅间的门,“宋姐姐,我把人请来了。”陆润之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嘴唇轻抿,抬眼望去,只见雅间内素雅精致,茶香袅袅,临窗的桌案上摆放着两只茶杯,一壶茶,软垫上还有褶皱的痕迹,一只团扇随意仍在一边,似乎可以想象茶客在这里喝茶听书的场景,现在却是人走茶凉,不见那人的身影。
沈竹探头进去,“宋姐姐呢?”
这时小二来了,笑道:“沈公子,不巧,宋老板被人叫走了,说有急事,让我跟您招呼一声呢。”
沈竹:“那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二:“这个宋老板倒没说。”
陆润之扫了一眼房内的陈设,眼神黯了下来,不知是心里放松多些,还是失望多些。
沈竹回头对陆润之和郑大人二人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宋姐姐有急事被叫走了,要不先请进,我给你们泡茶。”沈竹落落大方,倒是像是这里的男主人,颇有一种女主人离开,他自行招待客人的感觉。
郑大人悄悄瞥了一眼陆润之的神色,笑道:“沈公子,既然宋老板不在,那我们择日再聚。”
陆润之未说话。
沈竹看了陆润之一眼,这次没有再留他们,“那我送送二位。”沈竹将二人送出茶楼,郑大人的马车一直在茶楼外等候,她将人恭恭敬敬地请到了马车上,自己则去了后面那辆马车。瞧郑大人这幅毕恭毕敬的态度,沈竹猜测,这位公子身份不简单,多半是京城哪家贵公子,那气质无人能及,只有王公贵族家里才能养出来,只不过那性子也太冷了些,脾气看起来又很硬,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不像这江南男子,如水一般温柔。
马车缓缓驶过,风扬起车窗的帘子,沈竹看到了马车内那人的容颜,怔了一怔,惊为天人,让他一个男子都看痴了。沈竹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幸亏没让宋姐姐见到他。直到傍晚时分,晚霞落幕,宋瑶才回到茶楼。沈竹听说她回来,过去找她。
下午那会儿,掌柜的忽然找她,茶楼与茶叶供应商起了口角,茶商故意抬价,不得不叫宋瑶出面,费了一番口舌,才将事情解决。宋瑶回茶楼交代些事情,便看到沈竹像只蝴蝶似的飘过来。沈竹:“宋姐姐,你回来了。”
宋瑶笑,“怎么了,见到你心心念念的琴师了吗?”沈竹上前,要抱着她的胳膊,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愣了愣,随即当做没事人一样,微微抱怨,“见到是见到了,只不过那人性格着实高傲,我问他名字,他竞然不理人,高高在上的,郑大人还在一边陪着,多半是京城来的。宋瑶对他的话倒没放在心上,只道:“既已知他是经常来的,身份显贵,若相处不来,日后不见便是,你的琴已经足够好。”那人的琴艺显然在他之上,宋姐姐这么说肯定是在安慰自己了,沈竹不由得有些高兴,大着胆子问道:“那宋姐姐是喜欢我的琴,还是那人的琴。”小孩子总要分个高下。
宋瑶如实道:“各有千秋。”
沈竹不乐意了,“我问的是你喜欢谁的琴。”宋瑶无奈道:“你知道我不懂,在我听来都一样。”沈竹撇嘴,“你骗人。”
若刚开始她说不懂,沈竹还能信一两分,可这两年她对他的疑惑都能指点一二,哪里还能说不懂。
见他不悦,宋瑶笑了笑,评价道:“你的琴轻快活泼,明媚张扬,带着一丝少年气,无忧无虑,而那人的琴,如寒涧清泉,山中雪松,孤高寂寥。若实在要论喜欢,我年纪大了,自然是喜欢明媚轻快的少年气,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且行知。”
沈竹喜笑颜开,“那我以后多弹琴给宋姐姐听!”宋瑶笑了笑,不置可否。
在茶楼用了晚餐,才乘马车返回府邸,月凉如水,将马车的影子拉的很长。茶楼距离宋府不远,一刻钟便到了,马车停在家门口,宋瑶从马车上下来,总觉得一道隐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等她循着感觉望过去,街道上空空如也,想必是这几日太过劳累,出现了幻觉。宋瑶摇了摇头,走进府邸。
这些年,江南的生意在她的手底下已经步入正轨,运作模式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