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不顾伤势,倒身行礼,“公主如此恩德,我等愿为大央粉身碎骨,死而后已!”
“别,别……你们快起来!"丽阳扶起这个,那个又跪下,此起彼伏。她的眼眶开始发烫,干涸已久的心中有热流开始淌过。“我命你们免礼平身!”
鹿长明追上来的时候,看见丽阳站在人群中,她穿得比任何时候都破烂,眼中的神采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夺目。
“你们为大央而战,便是大央的功臣!我身为大央的公主,为你们裹伤,理所应当!”
“你们为报效家国而出战,我为报效家国而裹伤,我们同为大央子民,都在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守护大央!”
“我以你们为傲!”
久在上位的女孩好像天生就知道怎样鼓舞人心,原本死气沉沉的城墙下,一片欢欣。
“不过,我从没替人包扎过…”丽阳拿起棉布,不大自信地问,“你们…谁先来?”
“我!”
鹿长鸣排众而出。
丽阳瞪他:“别开玩笑,你哪里受伤了?”这双眼睛再一次瞪得圆滚滚,鹿长鸣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我可以现划一道。”
丽阳眉毛一掀就要骂人,还好大庭广众的,她忍住了。然后就看见鹿长鸣露出左臂,上面裹着一层棉布,隐隐渗出血迹,确实是该换药了。
大
这些日子,姜菌茗快忙疯了。
梁州的府兵借着一次交战之际从叛军背后突袭,与南卫守军联合打了一次胜仗,并顺利进到京城。
京城的兵力增加一千人,比起叛军的七万人不足挂齿,但这批府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分散在各城门,成为继玄甲军之后的第二强助。人虽能闯进来,东西却没办法运进来。
姜菡茗仍然望材料而兴叹。
好在因为承德帝求仙问道,京城各家贵族府上都有丹房,搜罗搜罗勉强能用。姜菡著绞尽脑汁想要用更少的剂量换出最大的威力。就在她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顾晚章带着丽阳与鹿长鸣过来找她。“有话快说,我没空陪公主玩儿。"姜菌茗直接道。“谁要你陪玩儿?!”
听到这熟悉的骂声,看见这熟悉的白眼,姜菌茗抬起头,“咦"了一声:“你好啦?″
丽阳带来了自己的全部珍藏,从首饰到书画古董,满满地装了五大箱。姜菡茗叹息:“此时京城米价已经贵过金价,我的粮仓里早就没有粮了,不信你问顾先生。你就算把传国玉玺拿来,我也只能给你一碗粥。”丽阳道:“谁要跟你换粮?这些我全交给你,你拿去收买援军。”鹿长鸣咳了一声:“我没有珍宝,只有银票,姜家钱庄里的十一万八千五百四十两,都交给小姐处置。”
姜菡茗呆住了。
京中战事胶着,风曜兵力日盛,吸引了不少州郡的攀附。顾晚章手中的财帛隐秘地送出京城,或收买人心,或挑拨离间,或买凶刺杀,花起来比流水还快正难以为继之时,两大财神从天而降。
大
七月十五日清晨,风曜声称要进太庙祭祖,再次开始攻城。风曜手上的火药在四处城门都用过,眼下的每一座城门都岌岌可危。姜菡茗抱着最后三只陶罐站在城头一-她已经连药铺的硫磺都搜罗过来了。风曜依旧是银甲银冠,只是右眼多了一只眼罩,那是上一战中她留给他的礼物。
伤愈之后风曜再也没有离开过中军,姜菡茗的火药再也没能伤着他。倒是阿夜有一次冲锋之时,差点落进他的陷阱一一他在地上预先埋下了火药,算准了时间点燃,若非阿夜鼻子灵,早早嗅出火药味,此时世间已经没有玄甲军了。
风曜坐拥大军,兵士们可以分批轮换作战,守城的将士人手本就不够,别说轮换,连停下来喝口水都是奢侈。
长久下来,人人身心俱疲,连阿夜都熬瘦了,看上去气质越发森冷。他已经冲锋过四轮,待士兵给他装满箭壶,便要开始第五轮冲锋。手上的血太多,满手腻滑,根本握不住刀锋,他用牙咬着布条,把刀直接绑在手上。
姜菌茗拔开塞子,把水壶递给他。
他接过,一口气猛灌完,还水壶的时候发现被自己握出了血印子,下意识想帮她擦干净,低头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带血。有他自己的,更多的还是叛军的。
守军需要他的冲锋,每一次当他冲入敌群,城头的将士们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之机。
“阿夜,"姜菌茗塞了两只陶罐给他,低声道,“实在不行的时候,你就逃吧。”
阿夜看着她:“好,我带你逃。”
“不用,我会自己逃。”
姜菡茗骗他的。
上一世的逃难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她受够了。这一世的守城则是无穷无尽的消磨,频繁的失败会消磨一个人意气,当意气消磨完了,人就会失去希望。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睡了,阿夜只会比她更久,最久的还有这些城头上的将士们,敬老王爷的头发全白了,不到两个月,像是老了十年。粮食耗尽了、武器耗尽了、天气过于干旱,连饮水都快要耗尽了。错了吗?
姜菡茗有时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如果直接打开城门,让风曜改朝换代,他也许会继续伪装自己是个明君,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