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枚玉印,两寸见方,龟纽,上系红色丝绦。
姜菌著心里打了个突,这是官印。
再翻过来一看,底下果然刻着四个字:“景州府印"。不单是官印,还是一枚知府印。
“这、这是什么?”
“新地盘。"阿夜说,“菡苕,景州是你的了。”姜菡著呆滞了片刻:“这就是你信上说的,要去北疆办的事?”景州是北疆的第一道城池。
“对。老方回家乡,家乡乱糟糟跟庆州一样,老方托人问我能不能帮忙,我就去了。杀了包税的人,再杀了知府。”阿夜平铺直叙,姜菌茗恍惚觉得,他在说“老方请我去喝酒,我喝了竹叶青,又喝了女儿红”。
官府为了省下收税的精力,会把税收外包出去,能接下这种差事的,无一不是地头蛇,并且无一不加收各种杂税,压榨百姓。杀这种人,姜菌茗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杀知府?那可是朝廷命官,你想造反吗?”
“知府帮着包税之人,他们好像是亲戚。现在府丞负责办事,我们负责收税,死了的知府负责抱病。只要交上赋税,朝廷什么也不会管。”阿夜说完,道,“我不加税,也不造反,只是杀人而已。”姜菡茗一脸迷茫,她知道乱世来临之前,大央的吏治松散,可没想到,竟然这么松散。
“菡茗,"阿夜看着她的脸,没有看到笑容,也没有看到喜色,他有些忐忑,“你不喜欢?”
“怎么会?我很喜欢。“姜菌茗忍不住笑了,“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会有人送人一座州府当生辰礼。”
阿夜看着她笑了,才放松下来。
最初的震惊与感慨过去,姜菌茗提着官印,心心中振奋,开始盘算起来:“太好了,我正在找第三处养兵之所,明天就可以让阿风带着人去景州。”阿夜:“………为什么?”
“庆州与景州相距也有一两百里,你一个人管的话,中间来来回回,很不方便。而且顾先生又招了不少府兵,阿风正好有领兵之…”“不。“阿夜头一次打断了姜菌茗的话,“谁都可以,他不可以。”姜菡茗不解:“为什么?”
阿夜冷着脸道:“我不喜欢他。”
姜菡茗一听这话甚是危险,大哥,你不喜欢谁,也不能不喜欢未来的陛下啊。
她苦口婆心,循循善诱:“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他?”阿夜冷冷地:“因为他做的这个大雁太丑了。”姜菡2…………
姜菌茗:“这是大雁吗?”
阿夜:“你不知道?”
“我以为就是一只鸟。”
并且收到的时候,还觉得许南风太过孩子气,居然送她一只鸟玩一一送风明还差不多。
阿夜…”
从收到那支骨笛起,他就知道了,大雁是忠贞之鸟,人们成亲之时要行六礼,其中五礼,男方都要给女方准备大雁。许南风送大雁,居心不良。
但菡茗不知道……这让阿夜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他道:“哦,我也不知道,猜的。"跟着道,“不是要去吃寿桃和寿面吗?我饿了。”这份大礼一收,姜菌茗险些忘了寿桃寿面的事。于是连忙把官印收进锦匣,捧在手里,高高兴兴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发现,原本一向习惯跟在她身后的阿夜并没有跟上来。身后忽然传来"啪"地一声响。
她回头,只见许南风送的那只鸟倒在地上。摔开才发现,那只鸟做得确实精心,乃是由好些部件组合而成,此时一摔之下,鸟身四分五裂,鸟羽漫天飞舞。
阿夜就站在这漫天飞舞的羽毛当中,手里提着灯笼,亮光照着鸟羽纷飞,却有些照不到他的神色。
“我……不小心的。”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僵硬。
“罢了,玩具而已,反正我又不会去玩它。“姜菡茗说着,对他招招手,“走啦。”
背后是清浅的夏夜,往上是无边的星辰,她的笑容像溪水般清亮。阿夜提着灯笼,向她走去,觉得自己像是在走向一场梦。“来了。”
大
姜菡茗去年生辰时,阿夜杀段璋受伤,又遇着丹炉爆炸,过得腥风血雨,寿桃寿面一口也没吃上。
他甚至不知道寿桃是什么,以为桃子的一种。姜菌著告诉他,用鲜桃的也有,但主要还是以面粉做的居多。“《太平广记》上说,′东北有树焉,高五十丈,其叶长八尺,广四五尺,名曰桃。其子径三尺二寸,小狭核,食之令人知寿。'意思就是说,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树,叶子很大,果子也很大,吃了可以让人长寿。所以寿桃一般都做得很大。”
小姐生辰,上下同庆,别院的厨房本就准备了许多寿桃,各方送生辰礼时又多半会备上一份,以示吉庆。于是这一天,厨房里的寿桃琳琅满目,花样繁多姜菡茗身份虽然尊贵,但年纪毕竞还小,所以寿桃再大也有限,最大的跟西瓜类似,枝叶齐全,里面还塞着八宝干果或是豆沙枣泥等各色馅料。小的只有李子般大,精巧别致,雪白轻粉,异常好看。姜菡茗把锦匣搁下,然后就跟穿花蝴蝶似的,把寿桃一样一样搬出来。她从床上起来,也没有梳妆,长发披散直垂到腰下,身上随意披了一件淡绿色轻绡外裳,深绿齐胸长裙衬得肌肤如玉,眸子晶晶亮,每一样都想让阿夜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