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宫灯之后,他的脚步加快了许多。
快到假山前的时候,他左右看了看,把宫灯熄灭,然后迅速钻进假山中。春晓阁中,姜菡茗紧紧盯着假山,心中开始默默计数。白天入宫赴宴之前,姜菡茗特意向博学的顾晚章请教:“彼此倾心的孤男寡女偷偷私会,要多久开始脱衣服?”
顾晚章是文弱之身,被雪埋了一阵,到底还是免不了一场风寒,本来就在咳嗽,一闻此言,咳得更厉害了,脸都涨得通红。姜菌茗怜他生病,不便催促,耐心等待。
顾晚章良久才略微平复一点呼吸,端起茶杯,喝一口润润喉:“为、为何问这些?”
“我要去捉奸。”
“噗”,顾晚章一口茶喷出来。
“去捉段璋的奸。"姜菡著把计划和盘托出。顾晚章脸上咳出来的红晕这才渐渐褪下,他沉吟半响,道:“在下只是个账房先生,这种事情,小姐可以去问家主大人。”姜菡茗倒不知道自家哥哥有这方面的经验。“家主大人风流倜傥,是北里青楼贵客,想来对此道十分精通。”于是姜菌茗又去找姜祯请教。
问题才出口,姜祯就差点跳起来,指天曰誓自己只是去听曲喝酒,吟诗作赋,绝对没有做什么不妥的事情,让姜菌茗千万不要听顾晚章挑拨离间。最后出乎意料地,还是阿夜告诉她答案:“一炷香。”姜菡茗惊奇:“你怎么知道?”
“回京路上,客栈里,隔壁。"阿夜道,“鹿说,柴和火,一点就着,最多一炷香。”
姜菌茗于是决定,让暗卫们在段璋进去之后,再等一炷香。一炷香的时间从来没有这么缓慢过,姜菡茗盯着那座假山,心跳一声快过一尸。
一炷香,快了……
忽地,她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房门。姜菡茗心想这也许是偷空躲懒的宫人,她回身正要呵斥,一转身,就见一团光芒亮起来。
来人点燃了火折子,光芒映亮他身上的锦袍玉带,他的眉目温润如玉,脸上微带着一丝笑意:“菌茗妹妹,你怎么在这里?”竞然是风曜。
姜菌著第一时间回身去看御花园,千万不要让这团灯光惊走段璋。然后就见数道人影扑向假山,那是暗卫和阿夜,他们出手了。姜菌茗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大局已定。
“我挑了几件焰火,想放给皇祖母瞧瞧,所以过来看看。三殿下怎么在这儿?”
“好说,我正是听说妹妹要放焰火,有些不大放心,所以过来瞧瞧。"风曜点亮桌上的烛台,烛台分为五枝,他一盏一盏点亮,光芒映在他的脸上,他的助子里带着一丝黑亮到危险的光芒,抬眼望向姜菡茗,“你看你灯也不点,我随便推开一间房,就在里面遇上你,你说巧不巧?”姜菌茗有着上一世和他相处的经验,心中瞬间绷紧。她从没有告诉太皇太后说是来看焰火。
就算她告诉了,太皇太后也没理由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所有灯点亮,房子里光华流转,姜菡茗这才发现这是一间寝室,珠帘低垂,高床软枕上一片凌乱,桌上有酒有点心,甚至还有两只酒杯,各有半杯残酒风曜提起酒壶,酒水洒在桌上,地上,酒气迅速在室内弥漫。他一面做这些,一面微笑地看着姜菡茗。
那是一种猎人对猎物志在必得的笑容。
刹那间姜菌茗明白了,她被出卖了。
是姜衡芷。
今夜她以为自己是猎人,要用姜衡芷做诱饵,狩猎段璋。可现在看来,风曜才是猎人,他用姜衡芷和段璋做诱饵,狩猎她!来不及多想,姜菡茗推开窗子,扑上去就要往下跳。窗子有点高,她还没有爬上窗台,便被风曜拦腰抱住。他身上的体温隔着衣裳传过来,姜菡茗觉得恶心,更觉得恐惧,她挣扎:″放开我!”
“菡茗,别犯傻,底下全是青石板,这一摔下去,不死也残。”风曜的手抚过姜菌茗的脸,拔下姜菡茗的发簪,姜菌茗的发丝水一样披泄下来,风曜的目光十分温柔,“…我会心疼的。”女子的力量天然和男子相距悬殊,尤其姜菡著身子一向弱,极力挣扎之下,除了让自己衣衫更为凌乱、且气喘吁吁之外,没有一丝用处。风曜柔声道:“菡茗乖,别挣扎了,你身子不好,小心累着。”喧闹声从御花园中传来,风曜悠然道:“快看,下面可热闹了。”点点宫灯在御花园中亮起来,姜菡著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群,有宫妃命妇,也有皇帝与宗室朝臣,他们都在太皇太后的带领下,浩浩荡荡走来。如果没有意外,这时候他们已经发现姜家下人抓住了企图非礼姜衡芷的段璋,黑灯瞎火,姜家下人下手没轻没重,把段璋直接打死了。冒失的下人自然由姜家处置,而段璋色胆包天,死不足惜,没有人敢说二话。
可这一切已经全毁了。
众人来到御花园,先听到假山里的动静,承德帝派羽林卫过去查看。姜菡著绝望地发现,从假山里出来的,除了她派去的暗卫与阿夜,再没有第二个人。
根本不见姜衡芷与段璋的身影。
众人只见姜家小姐的侍女仆妇和侍卫全躲在假山中,而姜菌著自己却不见人影,都觉得十分奇怪。
然后不知是谁眼尖,抬头望向春晓阁二楼:“那里亮着灯,好像有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