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江湖,有时候靠得不单是武功,还有胆识和运气。这种时候,就看谁的胆子大了。
“同意不同意的,有什么妨碍?“鹿长鸣声音听上去悠然从容,“门外的兄弟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坐?”
门外悄然无声。
看来是他赌赢了一-可就在鹿长鸣正要把嗓子眼的心脏放回肚子里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
“好胆色,英雄好客,兄弟们却之不恭了。”闯进来的壮汉们个个黑衣蒙面,手中兵器寒光闪闪,人数竟有七八人之多,一个人冲着屋角的阿夜而去,剩下的全挥着刀冲向鹿长鸣。鹿长鸣在市井里长大的,东学一招,西学一招,唬人还可以,实战靠偷袭,被包围强攻就完蛋,没两三下刀就被磕飞了一把。“啊啊啊啊救命啊阿夜救命啊!”
鹿长鸣一边躲闪,一边吱哇乱叫。
“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
领头的蒙面人冷冷一哂,话未说完,忽听身后有人说话:“同意?”这就是他们刚开始在门外听到的声音,很低沉,并且有一种长久不开口的凝涩感。
蒙面人回头,看到了那个原本缩在屋角的少年。少年蓬头乱服,一直被当成是随从奴仆,派了一个人对付他只是为了灭口。而现在,那个被派去灭口的人被抵在墙上,双脚离地,脸色因无法呼吸而涨得通红。
“同同同同同同意啊啊啊啊啊!"鹿长鸣另一把刀也没保住,没命狂喊。下一瞬,被举到墙上的人脖子一歪,软软倒下。蒙面人只看到这里,其它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阿夜太快了,黑暗对他没有一丝影响,他准确地卡住每一个人的脖颈,然后轻轻一用力。这是他刚刚掌握的技巧--不能太用力,不然脑袋会直接断掉,血会喷很多出来。
那样就浪费了。
拧到最后一个脖子,阿夜没有忍住,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滚烫的鲜血多么适合寒冷的冬夜,他忽然回到了和同伴们狩猎捕食的辰光,开怀畅饮。
“阿……“有漏网之鱼发出一声心胆欲裂的惨叫,爬起来想逃,鹿长鸣捡起刀,掷中那人的背心。
阿夜手里的黑衣人也软软地倒在地上,在松手之前,阿夜还拿他的面巾擦了擦嘴。
吃完东西要擦嘴,早上起来要洗脸,这是他跟菡茗学到的。“同意。“阿夜说。这一次不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鹿长鸣手脚都软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哆哆嗦嗦掏出那只镯子,双手捧着递过去。
阿夜飞快接过去,像是久别重逢那样,深深贴在心口,然后掏出链子,仔仔细细挂上去。
“好。”
这是阿夜表示开心。
鹿长鸣欲哭无泪,心说你是好了,我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钱。"阿夜忽然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人类的身上好像都会有钱。比如鹿长鸣一路上都会掏出钱来换东西。
狼杀死对手,可以吃掉对手,人杀死对手,可以拿走对手的钱。鹿长鸣的眼睛亮了,腿也不软了,心也不痛了,看完人喝血也不害怕了。一番搜刮下来,银票、银锭、碎银和铜钱,加起来竞然有五六十两银子。比起那只镯子当然差远了,可他至少保住这条小命了呢。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命更值钱吗?
“呵呵呵夜哥,"鹿长鸣露出灿烂的笑容,“小弟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大
第二天天不亮,鹿长鸣就扭着掌柜,说要去州府告官,因为掌柜“勾结匪徒,谋财害命”。
开客栈的谁家都不敢说自己绝对干净,掌柜好说歹说,赔了鹿长鸣二十两银子,将那批匪徒送官了事。
鹿长鸣揣着沉甸甸的银子上马车的时候,阿夜已经在车内等着了。鹿长鸣一瞧,阿夜的眼睛蒙着,耳朵也塞着,心说这是什么江湖新近流行的样式?
“走。"阿夜说,“看。”
鹿长鸣懂了。这是走走看的意思。
看不见,听不见,阿夜躺在马车上,静静感受着马车的震动,还有空气里细微气息的不同。
在庆州城走了这么一圈,阿夜忽然坐起,指向南边。于是进到下一座城,就在最热闹的街道、人最多的时候,阿夜捋起了袖子。金灿灿的光芒闪瞎了暗处某些人的眼睛,无声的消息在暗处飞传,鹿长鸣走进一家客栈,感觉到身后已经有人跟上来。鹿长鸣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财神爷上钩了。
大
第二天,鹿长鸣继续揪着掌柜准备告官。
然后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出发去下一处。
越走越近京城。
“夜哥,你主人家在京城啊?"非常好,他可以一路赚回京城。阿夜不知道京城。阿夜道:"菡茗。”
鹿长鸣如今跟阿夜的交流已经很顺畅了:“你主人叫菡著?是个姑娘的名儿啊!也是,不然哪儿来那么精致贵重的首饰。”他说着,侧头打量阿夜,忽然想到了什么,“嘿嘿,你虽说有点……呃,那个,是吧,但长得是真不赖,我看他们送你走不是因为你傻,而是因为你跟你家主人有点什么东西吧?”
这话阿夜听不懂,但阿夜看得懂鹿长鸣脸上的笑容。不好看的笑容。
阿夜抬拳。
片刻后,鹿长鸣顶着乌青的眼角,堵